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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秋风

第六百九十九章 秋风 (第2/2页)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沉重,又带着如释重负的激昂--一百二十年!多少代人的血泪,多少城池化为焦土,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终于,在源本义手中,画上了**。
  
  源本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冽,还有一丝...血与火终于沉淀后的、死寂般的安宁,终结了?是的,最后一个敢于举起刀剑反抗他的大名,倒下了,倭国,终于只剩下一个声音--他的声音。
  
  “知道了,”再睁开眼时,源本义眼中所有的恍惚都已消失,只剩下平静与冰冷,“传令各军,妥善安置降卒,稳定地方,有功将士,厚赏,阵亡者...厚恤。”
  
  “是!”新九郎重重顿首,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中渐渐远去。
  
  源本义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庭院。雨后的天空透出些许微光,洒在湿润的绿叶上,本能寺,这承载了太多血腥与阴谋的所在,此刻竟也显出几分劫后的宁静,然而,这宁静之下,是尸山血海铺就的道路,是母亲、父亲、兄长...无数人用生命和野心堆砌的祭坛。
  
  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最终的胜利者。
  
  ......
  
  倭国,京都,街市。
  
  源本义没有乘舆,只带了新九郎和几名便装侍卫,如同一个寻常武士,漫步在京都渐渐恢复生机的街巷中,乱世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许多房屋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初诸侯们攻打京都留下的烟熏火燎的痕迹,断壁残垣随处可见,但比起几年前那如同鬼蜮般的景象,已是天壤之别。
  
  街道上有了行人,虽然大多衣衫破旧,面有菜色,但至少不再像受惊的兔子般惶惶不可终日,几个孩童在街角追逐嬉戏,发出久违的、略显嘶哑的笑声,路边的食肆冒着热气,虽然卖的只是最粗糙的麦饭和几片腌萝卜,却也吸引着几个辛苦了一天的苦力,小心翼翼地掏出几枚铜钱,换取片刻的温饱和慰藉。
  
  一个老妇人坐在自家半塌的屋檐下,用骨瘦如柴的手,仔细地梳理着几缕粗糙的麻线,她的眼神浑浊,动作迟缓,但至少,她还有家可坐,有线可纺,不必担心下一刻就有乱兵冲进来抢走她最后的口粮,或者一把火将她和这破屋一起烧成灰烬。
  
  源本义的目光扫过这些卑微却坚韧的生命,他想起了当年从大魏钱塘港下船时,那个在码头帮人卸货的小厮,小厮捧着个粗瓷海碗,碗里是冒尖的白米饭,上面盖着一大块油亮亮的、炖得软烂的肥肉,那小厮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粹的、对食物满足的幸福感,那种富足,那种安宁,那种对“吃饱”这件最基本事情的满足,深深刺痛了当时如同丧家之犬的源本义。
  
  “我...能让倭国的子民,也吃上那样的饭,碗里也有那样一块肉吗?”
  
  这个念头,在他掌握权柄、征伐四方的岁月里,无数次在深夜叩问着他的心,驱使他疯狂地扫平一切障碍,不仅仅是为了权力,似乎也为了...那个遥远码头小厮碗里的肉所象征的东西。
  
  路过一间小小的神社,几个衣衫褴褛的农人正在虔诚地参拜,祈求着来年的风调雨顺,祈求着这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和平安宁能够延续下去,源本义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神社的鸟居旁,一株晚开的山樱,倔强地探出几朵残红,在秋风中微微颤抖。
  
  和平--这是他用血与火换来的,但这和平,能持续多久?倭国蜷缩在这四座岛屿上,资源有限,银矿经过百年开采和魏商近乎掠夺式的收购--那换取大魏支持、获得火器平叛的代价之一,已近枯竭,大魏的私掠船虽然比起一开始已经少了很多倍,但仍在不断地掠夺倭国的人口、资源。
  
  固步自封,在这狭小的天地里继续玩着大名家臣的游戏?迟早会被外面那个越来越庞大的魏国阴影彻底吞噬,像高丽一样,沦为被吸干骨髓的附庸--毕竟倭国比起高丽,也就只好了一点而已,而这还是因为倭国孤悬海外。
  
  不!源本义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刀,他不要做高丽的崔承允!倭国的路,不能是注定的依附和沉沦!大魏走过的路,虽然血腥残酷,但那是一条通向更广阔天地、掌握自身命运的路!唯一的生路,不是对抗,而是学习,是追随,是融入大魏掀起的这股殖民浪潮,在巨人的指缝间,为倭国搏取一丝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
  
  倭国,京都,皇宫,清凉殿。
  
  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弥漫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小心翼翼的平静,身着古老公卿服饰的文武百官跪坐两旁,屏息凝神,御座之上,身着传统天皇礼服的年轻天皇,脸上带着一丝刻意挤出的、略显僵硬的微笑,努力维持着神裔的威仪,但眼神深处,却难掩一丝不安和谄媚,他很清楚,自己当初没有被幼子替换,自己如今还能坐在这里,穿着这身象征神权的华服,全赖殿中那位身着紫色关白直垂、掌握着倭国所有军政实权的男人--源本义。
  
  源本义站在丹陛之下,位置高于所有公卿,他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扫过御座上的天皇,扫过两旁那些或敬畏、或嫉妒、或麻木的臣子,新九郎按刀侍立在他身后一步,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冗长的、关于九州平定善后事宜的奏报终于结束,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殿外秋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
  
  源本义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很轻,落在大殿光滑如镜的乌木地板上,却像一声惊雷,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陛下。”源本义开口了,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天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脸上笑容更盛,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关白...爱卿...请讲。”
  
  源本义的目光穿透了御座前象征性的珠帘,直直落在天皇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请陛下,移居京都东山,修心养性,参悟神道。”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所有公卿都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移居?参悟神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源本义仿佛没看到众人脸上的惊愕与茫然,继续用那平静无波的语调说道:
  
  “倭国百二十年乱世方靖,百废待兴,外有强魏如日方升,内有民生凋敝待哺,值此存亡绝续之秋,政令需出一门,意志需贯于一道,容不得半分掣肘与空耗,陛下既为天照大神之后裔,当超然物外,以神道教化万民,凝聚人心,这世俗权柄,治国理政之重担...就由臣源本义,代陛下,一肩担之!”
  
  轰--!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终于炸醒了所有呆滞的头脑!移居?是幽禁!参悟神道?是架空!代陛下担之?这是要...篡位!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关白之位,他要的是天皇的御座!他要彻底终结这延续了许多年的、神权与世俗权柄分离的格局!他要成为倭国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主!
  
  “源本义!你...你大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公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源本义,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你...你这是谋逆!是亵渎神灵!万世一系的天皇陛下,岂是你...”
  
  “呛啷--!”新九郎腰间的太刀瞬间出鞘半尺,冰冷的寒光映照着老公卿瞬间煞白的脸,殿外,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甲胄摩擦声--显然,皇宫早已被源本义的亲军牢牢控制。
  
  源本义甚至没有看那老公卿一眼,他的目光依旧只锁定着御座上的后柏原天皇,仿佛殿内其他人都是空气。
  
  后柏原天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看着源本义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看着殿内那些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再出声的公卿,看着新九郎那半截出鞘的、散发着血腥杀气的太刀...一股巨大的、无可抗拒的寒意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起了无数被权臣废黜甚至弑杀的天皇...反抗?用什么反抗?用这身华贵的礼服吗?
  
  “陛下,”源本义的声音再次响起,“唯有如此,臣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倾举国之力,追随大魏之航迹,扬帆四海!去博安洲拓荒,去南洋贸易,去西洋学习火器造船之术!用刀剑为倭国劈开生路,用血汗换取粮食、铁器、知识!让我倭国子民,终有一日,碗中也能有一块...实实在在的肉!”
  
  后柏原天皇浑身一震,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他看着源本义眼中那燃烧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火焰,又仿佛看到了京都街头那些捧着粗劣麦饭、眼中终于有了些许生气的平民...他颓然瘫倒在御座上,华贵的礼服也掩盖不住那失魂落魄的狼狈。
  
  “...准...准关白...所奏...”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细若蚊蚋的字,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
  
  源本义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却毫无敬意:“谢陛下隆恩。”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死寂一片的朝堂,扫过那些面如死灰或惊魂未定的公卿,最后落在象征天皇权威的御座之上。
  
  “即日起,改元‘维新’!诸般新政,由我亲裁!”
  
  他转身,紫色直垂的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大步走向那象征着倭国世俗权力巅峰的御座。
  
  殿外,秋风穿过松林,沙沙作响。
  
  倭国的新时代彷佛真的要来了。
  
  是这样么?
  
  ......
  
  倭国京都,魏龙兴十七年(西历1313年),深秋。
  
  曾经象征源氏维新宏图的本能寺,在萧瑟秋风中更显沉寂。殿阁深处,已从关白晋位为摄政王的源本义,伫立窗前,窗外,不再是昔日他畅想“扬帆四海、倭国自强”的豪情景象,而是京都街头一队队身着玄甲、手持新式火铳的魏国士兵的身影,以及远处港口方向隐约传来的、悬挂魏国龙旗的庞大炮舰低沉的汽笛声。
  
  距离他在这本能寺前廊下定下“追随大魏航迹”的决断,距离他于清凉殿上悍然废黜天皇、改元“维新”、誓言带领倭国挣脱附庸命运的豪言壮语,仅仅过去了二十七年。这二十七年,是倭国历史上最为剧烈、也最为血腥的转型期,其目标直指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魏国殖民巨兽的阴影下,复制其崛起之路,以求自保乃至超越。
  
  源本义的“维新”肇始于对绝対权力的攫取。终结百年战国的铁腕,为他扫清了内部所有掣肘。他解散了公卿贵族脆弱的朝廷体系,将象征神权的天皇彻底“圈禁”于东山离宫,成为纯粹的精神符号。他以魏国北境王府幕僚制度为蓝本,建立了以“藩王亲裁”为核心的、高度集权的幕府官僚体系,史称“新幕政”。其核心国策,便是“师魏长技以制魏”:倾尽国力,派遣“遣魏使”如饥似渴地学习魏国火器制造、造船航海、矿冶铸造乃至行政管理技术;不惜以近乎竭泽而渔的方式开采国内残存的金银矿脉,换取魏国特许商行的贷款和技术设备;强制推行“兵农分离”,将大量武士转化为工坊技工或海外拓殖的先锋;在长崎、堺港等地模仿魏国模式建立“特许工场区”,生产火绳枪、仿制魏式火炮、建造西式帆船。
  
  源本义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其手段不可谓不酷烈。据《维新十年录》记载,光定十年(西历1296年),倭国长崎造船厂成功仿制出第一艘具备远洋能力的魏式三桅炮舰“破浪丸”,被视为维新伟业之里程碑。同期,倭国仿制的“铁炮”(火绳枪)产量激增,装备新式“御亲兵”,一度让魏国在倭贸易代表感到了压力,甚至短暂缩减了私掠船的袭扰频率。源本义本人,更是常在京都御所召见学成归国的“技官”,详细询问魏国最新的蒸汽机原理、博安洲的殖民模式乃至南洋的贸易网络,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然而,倭国的“维新”之路,自始便行走于魏国殖民体系的钢丝之上。其致命缺陷,如同跗骨之蛆:
  
  其一,经济命脉的绝对依附。维新所需的技术、设备、乃至维持工坊运转的原材料(如优质铁矿石、硝石),极度依赖对魏贸易。倭国用以支付的,是几近枯竭的金银储备和近乎掠夺性的初级产品出口:生丝、铜、硫磺以及--在魏商“契约劳工”制度诱惑下--大量被以“海外拓殖”名义输送出去的倭国青壮劳力。《长崎海关志(龙兴十年)》触目惊心地记载:当年倭国出口生丝四万担,铜锭三十万斤,而输入清单中,“特许魏商”提供的“维新机器”及配件、军火原料占比高达七成,价格则由魏商行会“协商”定价。这种畸形的贸易剪刀差,如同巨大的抽水机,将维新积累的微薄财富源源不断抽回魏国。源本义试图建立国家专卖制度(如盐、铁)以对抗,却因魏国凭借《神户补充协定》获得的“最惠国待遇”及治外法权而处处碰壁,魏商总能通过买办网络和武力威慑轻易绕过。
  
  其二,社会结构的撕裂与透支。强制性的“兵转工”和“海外拓殖”政策,彻底动摇了武士阶层的根基与社会稳定。大量失去主家、被迫进入工坊或远赴博安洲、南洋“垦荒”的下级武士,在恶劣环境和低微收入中积聚着对幕府的怨恨。而工坊内,为了追求效率以换取外汇,工人的境遇比之高丽丝织女工更为残酷。《堺港工场见闻录》描述:“工者昼夜轮替,机杼之声不绝,监工鞭影如蛇,稍有怠惰即克扣口粮。女工十指溃烂,男工咳血于粉尘,活过五载者十不存三。”农村则因青壮流失和重税(用于支持维新)而凋敝,饥荒频仍。源本义梦想的“一块肉”,对绝大多数挣扎求存的倭国平民而言,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社会矛盾在“维新”的光鲜外表下持续发酵。
  
  其三,魏国不容挑战的霸权意志。源本义的一切努力,其终极目标在于摆脱乃至挑战魏国。这从根本上触动了魏国“龙兴盛世”下不容置疑的东亚秩序。当倭国仿制的炮舰开始出现在琉球海域,当倭国“遣魏使”试图绕过官方渠道接触魏国蒸汽机核心技师时,魏国朝廷的耐心耗尽了。在魏国看来,倭国的“维新”已非依附性的学习,而是危险的“僭越”与“不臣”。龙兴十五年,魏国以“倭国工坊非法仿制帝国专利火器”、“倭国浪人袭扰帝国博安洲殖民点”及“倭国幕府拖欠特许贸易款项”等“十宗罪”为由,向源本义发出措辞严厉的最后通牒,要求幕府彻底解散新式海军、开放全境通商、接受魏国财政监理官入驻京都。
  
  源本义拒绝了。这是他一生中最大、也是最后的豪赌。他寄希望于二十余年积累的新式军队和本土作战的优势,能重演当年魏国挫败北方强敌的奇迹,至少能迫使魏国回到谈判桌,承认倭国一定的自主地位。龙兴十七年春,魏国远征舰队司令、晋王顾准统率的庞大舰队,搭载着久经沙场的陆军精锐,以“惩戒不臣,维护商道”之名,悍然登陆九州。
  
  结局,早已注定。
  
  倭国仿制的“铁炮”在魏国装备了击发装置和刺刀的新式燧发枪面前黯然失色;倭国引以为傲的“破浪丸”舰队,在魏国蒸汽明轮战舰的猛烈炮火和机动优势下,于关门海峡血战中全军覆没;源本义寄予厚望的武士“玉碎”冲锋,在魏军严整的线列步兵方阵和密集的排枪齐射中,化为京都郊外漫山遍野的尸骸。魏军的炮火甚至轰击了京都外围,象征维新成果的工坊区在烈焰中化为废墟。
  
  是年深秋,在魏军刺刀的环伺下,在京都御所森严的大殿内,曾经意气风发的“维新大将军”源本义,脸色灰败,颤抖着手,在魏国使节代表递上的《京都条约》上,盖下了象征倭国最高权力的将军印。
  
  条约之苛酷,远超想象:
  
  1.彻底去武装化:解散所有新式军队,仅保留象征性治安力量;所有造船厂、兵工厂由魏国监管或拆除;长崎、横滨、函馆、大阪四港及临近区域划为“魏国租界”,由魏军永久驻防。
  
  2.经济命脉拱手相让:倭国海关由魏国海外都督府直接管理,关税权尽失;魏商获得在倭国全境自由居住、经商、开矿、设厂、购置地产之权;倭国所有已探明矿藏开采权优先授予魏国特许商行;魏国“大魏银行”获得在倭发行货币权。
  
  3.政治傀儡化:倭国幕府及名义上天皇之继承、重大官员任免,须经魏国驻倭总督认可;魏国享有在倭“领事裁判权”。
  
  4.文化奴役:强制推行魏国官话为倭国官方语言及教学语言;倭国士子科举需加试魏国经义策论;魏国获得在京都、江户等地建立“同文书院”传播魏国文化之权。
  
  签字的朱砂印泥,在源本义眼中殷红如血,如同当年本能寺庭院石缝间被雨水打落的樱瓣。他全力改革以图存续的倭国,终究未能逃脱被彻底殖民的命运,且过程轻易得令人心碎。他的梦想,在魏国资本与武力的碾压下,化为了京都街头魏国士兵丢弃的、被野狗争抢的肉骨头。
  
  源本义的“维新”,如同一场在魏国殖民飓风中点燃的篝火,曾短暂地照亮了倭国一丝自主的希望,其引入的技术、制度乃至对旧秩序的摧毁,客观上为倭国被动卷入近代化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它瓦解了封建等级最顽固的壁垒(武士阶层),催生了倭国最早的产业工人和买办资产阶级,强行植入了近代工厂制度和雇佣关系,甚至在屈辱中播撒了“魏学”的种子。然而,这场由独裁者推动、以依附为起点、意图挑战依附的“自强”运动,其本质是对殖民逻辑的拙劣模仿与绝望反抗。它未能改变资源匮乏、体量悬殊的根本劣势,更严重透支了倭国的元气,最终引来了宗主国更彻底的征服与制度化的殖民统治。
  
  当魏国龙旗在京都城头升起,源本义在御所幽暗的房间里,或许终于彻悟:在魏国主导的殖民帝国时代,边缘岛国的挣扎,若非彻底融入其体系成为附庸爪牙(如参与掠夺更弱者),便只能在“学习-追赶-触怒-被碾碎”的循环中,迎来更为深重的“半殖民地”炼狱。倭国的创伤性转型,至此烙下了比高丽更为彻底的依附性印记,其“维新”之梦,终成泡影,只余下龙兴十七年深秋的京都,那彻骨的寒凉与无边的沉寂。--节选自《倭国近代化的创伤性转型》,京都帝大历史研究所,山本信一郎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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