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人红是非多(为白银大佬【来自深海的传说】加更)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人红是非多(为白银大佬【来自深海的传说】加更) (第2/2页)王建林不愿意在餐桌上就给出什么明确意向,故作好奇:“柳会长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柳传之摆摆手笑道:“这里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总之也筹办得差不多了。”
“老卢从去年开始就陆续出售民生银行的股份,准备在这一次的连想股改中进一步增进我们两家的革命友谊。”
王建林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地磕在骨碟边,眉间那道常年蹙起的悬针纹骤然加深!
他要私有化!
这几乎已经进入了民营企业家不可触及的深水区,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举国瞩目的企业身上。
这位柳会长的“雄心壮志”未免也太大了些。
没错,德高望重的柳传之此刻拿来钓王建林的饵,展示的泰山会内部团结的样板项目,就是连想的私有化进程。
从2007年开始,泛海在卢至强共套现民生银行45.3亿元的股权。
这么多钱,卢总用来干嘛?
就在即将到来的2009年,卢至强突然宣布以27.55亿的价格从国科控股手中买入连想集团29%的股份,成为第三大股东;
此后又向柳传之等5人转让9.6%连想股权,最后由联想职工持股会转给泛海9.5%的股份。
纷繁复杂的资本流转过程不再赘述,但最后的结果就是——
连想从此姓柳。
这件事在当下还没有引起广泛的质疑,一直到后世连想的“贸工技”在事实上惨败于华威的“技工贸”,加上倪光南院士遭到的不平等待遇,才旧事重提,被大众拿出来把冷饭炒成了大餐。
这一顿饭终究吃得精彩又艰难。
但在场都不是什么初入商海的愣头青了,柳、卢加上今天的添头李雁宏等人没有急于求成,给了老王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王建林的姿态摆得很低,在核心事务上却三缄其口,连场面话都不会多讲一句。
这是他的军人性格和作风,在内地企业家中独树一帜。
众人作别,柳传之和卢至强同乘一辆车离开,后排的卢至强呷着茶水,胳膊抵了抵老友:“老柳,路宽那边怎么说?”
“近期找时间请他吃饭嘛,聊一聊。”
柳传之笑道:“论起来,我跟这小家伙还是老乡呢?”
继刘领导之后,又一个自称老乡的苏省人来了。
你们是一个村的吗你就老乡?
柳传之出生在魔都,不过他的母亲是苏省镇江人,外公曾为北洋军阀孙传芳掌管财政。
镇江也即茅山所在地,是这一世的小道士入世的起点。
卢至强笑道:“你的两手打算我懂,不过我还是认为路宽加入泰山会的可能性不大。”
“哦,怎么讲?”
“你看他在问界搞的那些福利政策,再看看他从起家开始就不遗余力地搞特效技术。”
“虽然我们是不同领域的企业,但显然他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封闭的全产业链,是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问界也具有极强的封闭性。”
“迄今为止,谁知道他收购国外那个DVD公司哪里来的钱?没人知道,这就是股权封闭性的好处。”
柳传之长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内部都是要互通有无的,大家资源共享,他这么做是没办法玩到一起的。”
“但从马芸那天找我去吃饭出主意开始,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
“什么?”
“他为什么要推动问界上市?还是在这个时候?你不觉得时机很巧吗?”
卢至强听得一愣:“上市还能为什么,现金流充裕的谁不想往后拖,还是跟万哒抢院线缺钱了吧,从这笔中行的贷款看,问界的负债不会低。”
柳会长无论品性如何,对于这些阴谋算计还是敏感度极高的,当即摇头道:“错了,绝对没这么简单。”
他把玩着手里的“四棱狮子头”,是老北平门头沟出的顶级文玩核桃:“他常年往返中美,对金融危机的认知要比我们深刻。”
“选择公布智界的归属我倒可以理解,是准备用自己的奥运金身掩盖舆论资本的敏感。”
“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节点说要上市。。。”
柳传之突然侧头看着老友:“像不像二战的盟军制造巴顿在加莱对岸集结,诱使希特勒将精锐装甲师调往加莱,然后搞诺曼底登陆?”
“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卢至强顿觉有些毛骨悚然,继续推断道:“那也不对啊!他就肯定能诱骗华艺上当吗?”
“另外,这一次如果不是他在灾难里的表现和贡献,这一关又哪里是这么好过的,毕竟最后的财务违规是实锤的!”
这位入行三十多年的泛海控股掌门人摆手:“不可能的,除非他能预测地正!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被查,都有护身符保命!”
“否则这一手引蛇出洞,迎来的是阿狸、华艺、邓温迪的全面反扑,加上他们后面站着的倪行长,甚至是全体竞争者的火上浇油,他就这么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
卢至强笑道:“老柳,你要知道诱敌深入虽然好使,但如果诱的敌是一百万大军,那不是给自己掘墓?”
柳传之无奈地拍了拍大腿:“这也是我这几天推断到这一步,就进行不下去的原因。”
“我查过他,都讲这位小同志年轻时是给人看相算命起家的,但他遭遇的几次死里逃生就够惊险了,何况是这一次天崩地裂。”
“无稽之谈。”
除了七八年来一直近距离观察和互动的刘伊妃,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能把路宽往穿越者、先知者的可能性上推演。
即便是刘伊妃,现在也只是有些管中窥豹的猜测罢了。
不得不说,路老板把自己置于险地的这一局棋,虽然导致被爱人小刘勘破某些秘密,但从商业角度的收获和继续给敌人撒播迷雾来看,都收效颇丰。
研究了半天这个极少跟同行打交道的神秘人物,柳传之感慨道:“该联络还是要联络,万一他愿意开放问界给泰山会入股呢?”
“那我们也不用再苦心孤诣地去给老马解套了。”
“问界这个平台一旦开放,他的电商、微博都是我们的绝佳资源,还有什么不知足?”
“至少他自己说要上市,我们沟通一下这件事总可以的吧?说不定就能试探出来他是不是在诱敌!”
卢至强没有应答,这个从公务员位置上下海的鲁省潍坊人,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
这位明显带有独裁倾向的路老板,跟马芸一样,除非有天大的好处,是绝难自己去打破股权的封闭性的。
除非被人从外面攻破。
因为华艺和问界、阿狸、邓温迪传遍了商业领域的龃龉,导致一向以导演身份自居、而非作为企业家形象出现的路宽成了大红人。
商业圈内部的大红人。
不但泰山会的两位大佬级人物在研究他,在饭桌上被抛来橄榄枝的王建林,也在研究他。
不研究不行啊,上午某人被羞辱还断腿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路老板的凶名已经传扬江湖。
这是玩笑话,老王研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因为要斟酌自己以院线作价入股华艺的利弊。
柳传之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但他向来谨慎,在办公室翻着一沓又一沓秘书准备的资料。
“爸!”
“吃过啦?”王建林头也不抬:“看过你妈你舅舅就赶紧回英国吧,好好读书。”
他翻着手里问界控股的资料,还是忍不住拿出别人家的孩子对比:“路宽也就比你大六七岁,你看看人家!”
老王冲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王四聪抖了抖手里的资料:“不到三十岁,创下这么大的基业,各种纵横捭阖,把商业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王四聪不满道:“你也知道人家才二十六七啊?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部队没转业呢,怎么不拿你自己比?”
“再说了,我至少还有七年,你怎么知道我到时候做不出这样的事业?”
王建林冷冷地瞅了儿子一眼,莫名觉得裤腰上的皮带有点儿痒,不遗余力地出言打击这个整天张牙舞爪的东西:
“我们可以现在立下字据,你别说赶上他,你就是做到人家的十分之一,到时候我管你叫爹。”
王四聪撇撇嘴没再说话,给亲爹续上一杯开水:“中午又喝酒了?那俩老狐狸给你抛出什么饵了,叫你喝得面红耳赤的?”
“长白山,泰山会,入股华艺。”王建林言简意赅。
骂归骂,对儿子的培养还是不曾懈怠的。
他示意王四聪坐下,给他取过几份资料:“这是问界的情况,这几份是华艺现在的股权情况,柳会长邀请我们入股华艺,把后者做上市。”
王四聪惊讶道:“那不就是跟问界和路宽干上了?”
二代有些小惊悚:“那你们可得小心了,我最近在深扒他过往的战绩,您猜怎么着?”
“从张天硕到刘泽宇父子、周军、陆钏父子,都特么被他给搞大牢里去了——”
“哦,不对,周军是家里人运作成精神病保外就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岭烂着呢。”
“还有这一次的几个人,到现在是谁网上都还在传。”
“嘶!”王四聪突然感觉有些芒刺在背:“爸,要不你还是再想想,我怎么感觉我们父子也。。。”
王建林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摔在犬子头上,蒲扇似的大手不曾有丝毫留力,就像他一贯以来对孩子的挫折和棍棒教育一样。
“胡说什么东西!看资料。”
王四聪狡黠地笑了笑,不再贫嘴,专心看着老爹给他布置的临时作业。
这种随机性培养他商业思维和逻辑能力的过程,他也已经经历过很多了。
掩藏在其嚣张跋扈的外表和腔调之下的,是跟王建林如出一辙的缜密和眼界。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看了几分钟王四聪又聒噪起来:“你说这王大军、王小磊也不怪被人路宽欺负,这公司股权分散的。”
“张继中、冯小钢、马芸、邓温迪这帮人我就不讲了,怎么范兵兵都能拿到7.7%,连这个什么杨蜜都有3个多点,还有什么周讯、黄小名一大堆,闹呢?”
“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星啊?他也不担心哪天像今天这样的内忧外患,就真的散了?”
王四聪是嘴强王者,他习惯于将发现的华点,通过夸张的语气语调鼓噪出来,跟后世在社交媒体上的腔调一致。
但无可否认的是,这种分散的股权对于大小王这样的掌舵者来说是很不利的。
王建林教导儿子:“没有一个领导者不会珍惜自己手里的股权,但你要设身处地地去想,去捋一捋这几年来华艺和问界的发展情况。”
“你会发现每一次华艺增发和配股之前,几乎都伴有问界的战略性打压。”
他翻开一份二年前的院线数据材料:“2006年《夜宴》被打压排片,今年的《功夫之王》被打压排片,加上问界在宣传渠道上经年累月的挤压。”
“换做你是王大军,你会不会找到阿狸和邓文迪,通过增发来获取资金建设院线,发展舆论实力?”
“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要站在切实的时间节点,去考虑当时企业家的心态。”
王四聪嘴硬:“我不这么认为,他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给演员。”
“为什么?谈谈你的高见。”王建林很有耐心,一边翻着材料一边和儿子互动。
“我对娱乐圈其实还算比较关注,我认为演员对于一个娱乐公司而言,就很有那种‘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类似的感觉。”
王四聪继续道:“你看,演员的职业生命无非代言和作品,代言又经常要依靠作品来实现,作品嘛全凭导演。”
“可以说,国内现在的路宽、张一谋、冯小钢这样的导演,是完全有能力把一个演员捧红的,仅通过作品。”
“那我要提出疑问了,假设你华艺的导演只有一个有名堂的,各个女演员没有好戏上,她们在华艺待着图什么?王金花出走不就是因为冯小钢总到外面去找女演员吗?”
“范兵兵还好一些,她有自己的时尚资源,周讯现在咖位也有了,不愁外面的戏路,杨蜜不知道怎么的还混了个合拍片女主做一做——”
王四聪见王建林纳闷地看着自己,自信地总结道:“爸,你发现没有?这些女演员几乎没有一个是靠华艺的导演资源提升的,她们凭什么对你华艺死心塌地?”
“我认为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这些女明星最善变了。”
王建林皱眉看着儿子,涉及到知识盲区的影视制作和明星经纪,他一时无法判断。
“不错!”
“作为企业领导者,随时关注自己的股份安全是必修课,你能有这样的意识就很好。”
他又忍不住提起路宽:“就像问界,这么多年想插手进去的无数,但能获得一丝半点信息的都很少,就是因为股权的封闭性,不然也不会叫王小磊作茧自缚了。”
“这就是一个成熟的企业家。”
王四聪不屑道:“成熟?你说路宽别的我听着就是,说他成熟我不服气。”
“我上午在微博上吃瓜,都说什么路宽从洗衣机变成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给女朋友出气让她去受降拿股份,好好羞辱一下华艺。”
“这是成熟吗?这也叫做大事的人?这么意气用事,就为了给马子出气?”
“我就纳闷了,问界嘉禾的高骏难道就不劝劝他?能割地赔款还不赶紧从华艺要点儿影院,好歹还能追追咱们家。”
“要这十个点股份有毛用?就像你刚刚算的结果一样,他还想着控股是怎么的?真的是。。。”
突然间“砰!”得一声,王建林手中的茶杯脱手,瓷杯砸在办公室的复合地板上,茶水溅湿了他的西裤裤脚。
他猛地从黑色真皮办公椅上站起来,手撑在实木会议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又把刚刚放进故纸堆里的华艺股份比例表翻了出来。
茶渍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水痕,王建林盯着手里的表格,老花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慢慢摘下眼镜,用衬衫袖口擦了擦镜片,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给了他几秒钟思考时间。
“爸?”
“别吵!”
王建林面色严峻,大手一挥,把王四聪吓得噤若寒蝉。
他这副模样自己从小见得多了,知道再废话一句马上就回招致“毒打”。
老王简直要把眉头挤到了一起去:“是啊,两年前华纳退出中国市场,华艺第一次增发以后,是从他手里抢到几家影院的。”
“他为什么不去要那几家影院呢?甚至是出钱买,他都绝对愿意的啊?”
“明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控股,难道要这十个点股权就是为了恶心对手?”
王四聪笑道:“说不定就是呢,他太喜欢自己这个小女朋友了呗?非要给她出口恶气也不一定。”
“蠢货!”王建林浑然忘了刚刚还在夸着犬子,转头破口大骂:“你要真的这么认为,就是跟王小磊一样的猪脑子,以后迟早被人玩死!”
“一个白手起家做到内地首富的人,你告诉我他会为了女人意气用事?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打击对手的事情上?”
王四聪不服气:“那你说为什么嘛!如你所说,那他要这10个点不上不下的玩意能做什么?”
“啪!”王建林又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摔在他脑门,字斟句酌道:“你给我讲讲华艺这些女明星,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些你所谓的不会给股份女明星。”
“她们跟路宽有没有关系?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
王四聪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老爹的意思。
不是吧?
还真以为路宽是奔着华艺的股权去吧?那不是异想天开?
只不过浸淫娱乐八卦很久的王四聪还是老实回答:
“范兵兵据说以前被路宽洗过,现在有了刘伊妃似乎改正归邪了,最近都没什么乱搞的绯闻。”
“周讯跟路宽从2001年就认识,还演过他的《塘山》拿了两个影后桂冠。”
“杨蜜整天在她那个破微博上发自己跟刘伊妃的互动,蹭个没完。”
王建林悚然!
他骤然间翻过华艺现在股东明细,拿起笔仔细计算。
就算是把这三个女星的股权加上刘伊妃早晨受降的10个点。。。
少是不少,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虽然华艺大小王没有绝对控股,但他们的股份随便加个张继中、冯小钢或者马、邓的任意一个,看起来都安全得很。
何况范兵兵、周讯等人都是资深的华艺女星,利益捆绑这么多年了,又凭什么叛出华艺?
如果要走,范兵兵早就跟着王金花一起走了;
而周讯入伙华艺的时候,问界已经起势,她怎么不直接加入问界?
不知道是中午的茅台喝到假酒,还是面前纷繁复杂的局面叫他焦虑,王建林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得厉害。
有些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却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都看不真切。
他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思绪却像眼前的儿子一样——
活脱脱一只脱缰的野狗,怎么都拉不住。
老王给未来会号称娱乐圈纪委的王四聪布置任务:“你拿着这份表,再给我继续找,看看哪些有可能跟路宽有关系的股东。”
“啊?”野狗儿子纳闷:“女的就这几个啊,要说也就范兵兵被他洗过,其余的应该都不会。”
“至于这些男的,就更不可能了,他也不好这口啊!”
王建林大怒:“放你妈的屁!脑子里成天想什么东西?他就不能拿利益捆绑啊?”
“不是,爸,你这有点为难人了吧,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知道这些股东背后跟他有联系啊,我从八卦里也分辨不出来啊?”
王建林知道这是自己想当然了,有些颓然地摘下眼镜,颇有一种迷宫走到最后,发现是堵墙的惆怅。
他喃喃道:“华艺值得叫他觊觎的资源,恐怕也就是这些影院了,有的甚至位置和单块银幕产出比我们还要好。”
“说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第一个不信。”
“那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自信能够掌控华艺,现在应该不可能,那就应该是未来。”
老王尤不死心,又拿起长长的名单,对着除了大小王以外的股东一个个筛查过去——
阿狸、邓温迪、心浪、冯小钢、范兵兵、张继中。。。
王四聪撇了撇嘴,心道老头子是魔怔了,又一个被路宽搞魔怔了的货,还教育自己呢!
“疯了吧。”他悄然起身,偷偷溜出了办公室。
。。。
“疯了吧!”
正在奥运大厦食堂跟男友一起吃饭的刘伊妃绘声绘色:“我一转身就看到他朝我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