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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二龙竞食,潜龙在渊

第373章 二龙竞食,潜龙在渊 (第2/2页)

“殿下,朝廷使者至,言有圣旨!”
  
  刘理收剑入鞘,拭去额间细汗:
  
  “更衣,正殿接旨。”
  
  片刻后,刘理身着亲王礼服,肃立于殿中。
  
  宣旨黄门高声诵读:
  
  “奉天子诏:特命梁王刘理为监军,监察淮南诸军事。”
  
  “即日筹备。钦此。”
  
  刘理双手接过诏书,恭敬叩首:
  
  “儿臣领旨,必竭股肱之力,不负父皇重托。”
  
  起身后,他温言对使者道:
  
  “天使远来辛苦,赐金五十两,锦缎十匹。”
  
  使者笑吟吟地谢过。
  
  待使者退下,刘理立即召集心腹议事。
  
  不多时,国相诸葛均、骑都尉诸葛恪、典农校尉王昶、主簿陈泰等一众大臣齐集王府正堂。
  
  这些人皆是刘理近年精心选拔,不仅有才干,还有背景。
  
  所以刘理才能在同样的时间下,将梁国发展得远超过鲁国。
  
  诸葛均率先拱手: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淮南军乃伐吴主力,陛下以此重任相托,足见圣眷优渥。”
  
  “正是!”
  
  诸葛恪意气风发,“我大汉带甲百万,良将千员。”
  
  “此番南征,必如秋风扫落叶。”
  
  “殿下何忧之有?“
  
  王昶与陈泰等众亦随声附和。
  
  堂上一时喜气洋洋,唯有刘理神色平静。
  
  他轻抚诏书锦缎,忽道:
  
  “诸君可记得我姨夫有一句言叫——”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众人闻言肃然。
  
  刘理继续说道:
  
  “父皇授此重任,非为荣宠,实乃责任。”
  
  “孤只觉肩上担子沉重,何敢轻狂?”
  
  诸葛均乃赞叹道:
  
  “殿下少年老成,实乃梁国之福。”
  
  刘理摇了摇头:
  
  “淮南诸将皆百战之躯,孤虽为王爵,卸去冠冕,不过一少年耳。”
  
  “今以监军空降,彼等心中岂无芥蒂?”
  
  王昶对此却不以为然,他说道:
  
  “殿下乃龙子凤孙,彼等纵然跋扈,又安敢不敬?”
  
  “明面上自然是恭敬的,暗地里却未必心服。”
  
  刘理起身踱步,锦袍曳地。
  
  “譬如陈征南,随父皇征战二十余载。”
  
  “孤却要去监察其军……此中分寸,殊难把握。”
  
  堂中一时沉寂。
  
  诸葛恪比刘理年长不了几岁,性情却相当火爆。
  
  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道:
  
  “……殿下过虑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监军乃代天巡狩,诸将岂敢有怨言?”
  
  “元逊!”诸葛均急声喝止,“慎言!”
  
  刘理却不恼怒,反而微笑道:
  
  “元逊年轻气盛,其言虽直,却也有理。”
  
  “然治国统军,刚柔并济方为上策。”
  
  他转向众人,神色肃穆,朗声说道:
  
  “今日立规:来年南征,孤虽为监军,绝不干预淮南军机决策。”
  
  “尔等亦须谨守本分,不得与诸将争权。”
  
  众人齐声应诺。
  
  刘理继续说道:
  
  “陈征南处,孤将亲往拜会。”
  
  “其余诸将,也当时常慰劳。”
  
  “军需粮秣,梁国当全力供给,不可短缺。”
  
  “尤其是不得横征暴敛,伤害百姓。”
  
  “违者,一律按军法从事!”
  
  诸葛均躬身道:
  
  “殿下深谋远虑,臣等佩服不已。”
  
  “淮南军之跋扈,天下闻名。”
  
  “我等既为监军,若其当有违法度之举,又该如何呢?”
  
  “小事可忍,大事必究。”
  
  刘理目光炯炯,“然须证据确凿,报与父皇圣裁,不可擅自处置。”
  
  陈泰立马进言道:
  
  “臣闻鲁王亦受监军之职,监察荆州军。”
  
  “陛下设两个监军,是何意?”
  
  刘理抬手制止,打断道:
  
  “鲁王兄之事,非我等可议。”
  
  “汝等只管各司其职便是,其余别问。”
  
  他环视众人,最后叮嘱道:
  
  “从即日起,梁国上下当以备战为先。”
  
  “农事不可废,赋税不可增,但军械粮草须加倍储备。”
  
  “元逊可检阅部曲,整训兵马。”
  
  “仲宣负责统筹粮秣,玄伯理清文书律令。”
  
  “叔平公来总领全局,但有疑难处,随时来报。”
  
  众人领命而去后,刘理独坐堂上,望着手中诏书出神。
  
  侍从轻声询问:“殿下可要进膳?”
  
  刘理摇了摇头:
  
  “取《孙子兵法》来。”
  
  “姨夫一直很推崇这本书,孤已经读过四遍了,有些地方仍然觉得没太能够领悟。”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刘理也知道光靠读书,他是没办法领悟《孙子兵法》的精髓的。
  
  若不然,不就成了马谡那样的纸上谈兵之辈了吗?
  
  待书卷呈上,刘理又接着吩咐道:
  
  “传令下去,明日孤要微服巡视梁国各仓廪。”
  
  “战事若起,百姓必然遭罪。”
  
  “孤不欲使子民因伐吴之事受累。”
  
  夜深人静,刘理仍在灯下苦读。
  
  窗外秋风掠过竹林,沙沙作响,似万千甲兵行进。
  
  少年亲王的目光穿过摇曳的烛火,仿佛已看到来年长江之上的烽火连天。
  
  他已经准备好在长江上,打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了。
  
  ……
  
  淮水波涛汹涌,寿春城内征南将军府中。
  
  陈登正背对厅门凝视壁上江防图。
  
  忽闻堂外铁甲铿锵,亲兵高声禀报:
  
  “将军,洛阳探马至!”
  
  陈登霍然转身,锦袍带起一阵劲风:
  
  “速宣!”
  
  探马风尘仆仆跪呈上密函。
  
  “启禀将军,朝廷已准伐吴之请!”
  
  “善!”
  
  陈登拍案而起,案上令箭筒应声震响,又问道:
  
  “可知具体方略?”
  
  “闻将遣五军并进。”
  
  “五军?”陈登手指不自觉敲击剑柄,“可知是哪五军?”
  
  探马叩首:
  
  “将军明鉴,据说是河北、河南、青徐、荆州与我淮南水师。”
  
  陈登闻言,沉吟片刻旋即抚掌大笑。
  
  “大江之上,非我淮南楼船莫属!”
  
  “荆州黄汉升虽勇,奈何已年近七旬。”
  
  忽瞥见探马欲言又止,笑声戛然而止。
  
  “还有何军情?”
  
  “朝廷……朝廷另设了五军都督府……”
  
  “让五军将领,都要接受五军都督的指挥。”
  
  嘶……
  
  陈登倒吸一口凉气,眯起眼睛问道:
  
  “可知是何人统帅?”
  
  “据消息说,应该是首相李翊。”
  
  闻得此言,陈登紧绷的肩线骤然松弛。
  
  陈登拾起酒杯,自斟一盏。
  
  “……呵呵,有子玉坐镇,吾复何忧?”
  
  酒液在杯中摇晃,他悠然地说道:
  
  “凭我与子玉的交情,难道还能在此次征伐之中受到掣肘吗?”
  
  “不瞒你说,若是别的人做这五军都督之位,那老夫确实不放心。”
  
  “可若换成是子玉,吾无忧矣。”
  
  话音未落,探马忽又俯首道:
  
  “禀征南,朝廷尚有监军之设,专察淮南诸军事。”
  
  什么?
  
  厅内烛火猛地一颤。
  
  陈登缓缓搁下酒杯,睨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可知是何人?”
  
  “此乃绝密,末将探听不得。”
  
  “朝廷也没有对外公布。”
  
  陈登挥手屏退左右,独步至廊下。
  
  秋风掠过檐角铁马,叮当声里混着他一声长叹。
  
  阶前亲兵队长按刀上前,关心问道:
  
  “主公何故忧虑?”
  
  “吾非惧战之人。”
  
  陈登慨叹道,“所忧者,监军掣肘耳。”
  
  陈登凝视着庭中老桂,金粟般的桂花簌簌落下。
  
  他突然转身,吩咐手下人道:
  
  “传令三军:即日起加倍操练水战,所有楼船都需要重新检视!”
  
  暮鼓声中,陈登独自登上城楼。
  
  远处淮水如练,战船桅杆如林。
  
  尽管这些年,陈登在淮南早已将伐吴水军练得是龙精虎猛。
  
  战船更是已经超过了刘表巅峰时期的数量。
  
  可面对朝廷即将下派过来的监军,陈登不知为何,心头总是惴惴不安。
  
  “将军可是担心,伐吴之事,因受监军节制而不顺乎?”
  
  一道声音自陈登背后传来。
  
  回首视之,乃从事仓慈也。
  
  也是跟随陈登多年的能吏。
  
  这些年辅佐陈登在淮南屯田,立下了不少功绩。
  
  “……唉,虽然我身在淮南,但也知道朝中有不少大臣对老夫心怀不满。”
  
  “但你也知道,前线作战,有许多不便之处。”
  
  “岂能面面俱到,顾及到每一个人?”
  
  “万一监军怀着别的心思,到时候小题大做,在陛下面前参我一本。”
  
  “唉……”
  
  “其实坐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很多事吾也看得明白。”
  
  “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帮跟了我二十多年的兄弟。”
  
  “还有淮南下面,有许多人指着我吃饭。”
  
  “你能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陈登向仓慈袒露心迹。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很多事他也能够看清楚、看明白。
  
  但你坐到那个位置了,很多事就算看清楚了,你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将军不是已经向相爷申请联姻了吗?”
  
  “如果能攀升李氏高门,将军或可在灭吴之后全身而退。”
  
  陈登苦笑一声,“你不了解我这兄弟为人。”
  
  “我与他相识二十多年了,我深知他的性子。”
  
  “虽然我已经写过信了,但他会不会答应,我也没有把握。”
  
  “如果子玉当真拒绝了,那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正说间,忽又一匹快马奔来。
  
  向陈登报道:
  
  “禀将军,洛阳有信到!”
  
  “拿来!”
  
  陈登慌忙上前接过,看着信的落款是“李翊”的名字后。
  
  陈登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
  
  这些天他过得很煎熬。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
  
  他就是想要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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