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三）

卫国（三） (第2/2页)

“你起来。”我说道，“这位置是我的，枕头底下有我姑娘相片儿，你换个床吧。”
　　
　　光头听后表情明显一变，用一双死鱼眼盯着我看了半天：“啥？”
　　
　　“我说你换个……”
　　
　　“大国！算了算了！”一个上了岁数的狱友赶忙从身后拉住我，小声对我说道，“你虎啊？这是海哥，在这一片儿很管事儿的。”
　　
　　算了？
　　
　　好一个算了。
　　
　　“有多大势力我不管，起来，别压着我姑娘相片儿。”我又重复了一遍，“这屋那么大，你他妈躺哪不行？”
　　
　　“哟呵……”光头听完之后露出了一脸流氓专用的笑容，随后站起身来盯着我。
　　
　　他一下床站到地上，便发现自己比我矮了整整一头，我看到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这么不给面子是吧？”他问。
　　
　　我从他的语气里明显听出了服软的声调。
　　
　　可我不想听他跟我唠社会嗑，毕竟我不是出来混的，而是实实在在想把日子过好的人，但我的日子他妈的再也过不好了。
　　
　　“我他妈问你话呢，哑巴了？”光头恶狠狠地问道，“你他妈混哪一片儿的？”
　　
　　所有的狱友都在一旁，甚至没人敢上来劝他几句，可一直都有狱友拉着我说「算了算了」。
　　
　　这世上的事一直都是这样吧？
　　
　　当发现两个人会产生矛盾时，一定有人先去劝那个看起来弱势的人「算了算了」。
　　
　　所以这真的是劝说吗？
　　
　　不，这只是让你理所应当被压迫的一种手段罢了。
　　
　　在街上有神经病骂你，人们只会劝正常人「算了算了」。
　　
　　有流氓骚扰你，人们也会告诉普通人「算了算了」。
　　
　　如果我姑娘在被那个人贩子拉走的时候有目击者，是不是也会有人在我姑娘挣扎时说句「算了算了」？
　　
　　「自认倒霉」是一种多么恐怖的逻辑？
　　
　　而现在，人贩子被我打死了，虽然没有人跟我明说，但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都在跟我传达同一个结果——
　　
　　他们让我「算了算了」。
　　
　　他们让我认同这个结果，他们让我背负杀人罪，他们让我坐牢。
　　
　　可错的是我吗？
　　
　　要不是那个人贩子出现，我又何苦沦落至此？
　　
　　为什么这种人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到处都是？
　　
　　“真你妈膈应。”我瞅着光头说道，“自己是个狗篮子就算了，还要处处给别人添麻烦，你们自己不想把日子过好，有的是人想把日子过好。”
　　
　　“你他妈说啥？”他把衣服一脱，露出了左肩的关公，仿佛想用这个不会动的画片震慑住我。
　　
　　“我说你想当篮子就自己去犄角旮旯里当。”我沉声回答道，“别搁这膈应我。”
　　
　　“我操你妈！”光头瞬间暴怒，跳起来猛然飞出一脚踢向我。
　　
　　好在我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这一脚落在了我的大腿上，那光头反而由于失去重心落地之后险些摔倒。
　　
　　我趁机冲上前去给了他腮帮子一电炮，把他打翻在地。
　　
　　在动起手来的时候，我终于回忆起杀人时的心情了，原来我始终控制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