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0 章 魂镜碎影·第二境起
第2040 章 魂镜碎影·第二境起 (第2/2页)他愣了三息。
然后猛然抬头看天。
“塔,你给我玩这出?”
没人回他。
天上只有个虚空镜子,淡淡悬着,一圈圈涟漪往外扩。
他转头往坊市走。
每走一步,就有一个“过去的自己”浮现。
有趴在地上擦炉灰的,有在灵井边偷水喝的,还有站在门外等人开饭门的。
他站在那条巷子尽头,看着那个十七岁的“自己”,手里捧着一个裂缝火壶,正在偷偷往自己破衣服里藏。
然后老头出来了,一脚踹翻他。
破壶滚地上,啪一声碎了。
老头嘴里骂骂咧咧:“穷鬼杂血!你连修都修不起,偷火壶干嘛?你以为你练得起器?”
那少年捂着肚子一句话不吭,连眼睛都不敢抬。
陈长安站在旁边,看着那一幕,拳头缓缓攥紧。
“那时候要是有个谁能给我递杯水,说一句‘你也可以修’,我可能早就死心了。”
“偏偏没有。”
他慢慢走上前,看着那少年站起来,咬着牙,抱着破铜丹,回身钻进灵井边的柴房。
塔这时候才出声了。
“你现在,是他眼里的希望?”
“你现在,是当年你想成为的样子?”
陈长安咧嘴:“我早不是他了。”
“但我现在干的事,是他当年想都不敢想的。”
塔又问:“你还记得那时候你怕什么?”
“怕饿,怕死,怕被抓去送魂炉。”
“你现在怕吗?”
陈长安笑了:“怕。”
“我怕我走到这一步,最后讲出来的东西,被人拿去坑别人。”
“我怕我一腔热血,最后被人做成标语,挂在宗门门口,用来洗别人脑子。”
“我怕我有一天,站在讲台上,跟当年那个炼器铺老头说一样的话。”
“你不配修。”
塔停了三息,慢慢吐出一句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已经变了?”
陈长安愣了。
塔继续说:“你现在开宗立印,你站讲台、立道碑、授印记、收雷火、定规则,你是不是……已经跟当初那老头站的位置差不多了?”
“你是不是也在‘选人’?”
“你是不是也在‘定资格’?”
“你讲了那么多——可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被关在门外的吗?”
陈长安低头,看着那个跪在灵井边、手抖着把破铜丹塞进嘴里的自己。
他沉默了整整十息。
然后他开口了。
“我是变了。”
“我确实在收人,也确实在筛。”
“但我没说‘你不配’,我只说‘你可以来’。”
“你愿意来,我都接着。”
“我设了规矩,是防别人打进来,不是拦你走进去。”
他抬头看向那虚空镜子。
“我从不怕别人走错路,我怕的是他们根本没机会走。”
“你要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杂役——对,我不是了。”
“但我他妈就是想让更多像他那样的人,有点活路。”
塔没说话。
那巷子里的画面慢慢消散。
那个少年——当年的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但那一眼里,有点……安心。
他明白了。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不是为了不当杂役,是为了让下一个杂役能修上去。
“第二境结束。”
“试炼者自我稳定度:完好。”
“道心回溯指数:清明。”
“进入第三境:旧信之问。”
塔门再次开启。
陈长安往前迈了一步。
塔声音在耳边响起:
“接下来的问题,是你讲过之后的事。”
“你信不信,那些你讲出去的道,有一天会变成刀,插别人身上?”
“你能不能扛住——被人说,你自己开的道,最终也成了宗?”
陈长安没说话。
他踏进塔门,低声道:
“这话……我讲之前就想过了。”
“但我既然讲了,我就接着。”
塔门一开,陈长安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儿。
不是香火味,是灵酒味,混着些硝石、灰烬、还有点檀木灰。
他眉头皱了一下,抬头一看——愣住了。
这是问道山。
不对,准确说,是“某个版本”的问道山。
山门牌匾还在,上书【问道山】三个大字没变,但旁边挂着两个金灿灿的副匾:
【雷火教·圣主讲台】
【道权所在·奉令修行】
陈长安站在山脚,往上看,整座山全是香炉,全是供台,全是人。
人多得挤都挤不下,老的少的,修的没修的,全跪着。
跪了也不修,就拜。
拜一块牌位,上面写着:长安之道。
陈长安脸都黑了。
他一步一步往山上走,一路看过去,简直气笑了。
问道碑前摆着灵果、道石、灵兽血、天阶法宝,全都被当贡品供着,旁边还有两个弟子穿得跟教主似的,拿着竹简在那大喊:
“诸位道友,今日圣道开讲,凡愿承雷火之念者,今后每月献一道心血,可赐火符一枚,雷印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