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七日哀悼(中)两章合一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七日哀悼(中)两章合一 (第2/2页)最为危险的是西南侧的几个大家族,他们早就期望着能有一个性情强硬,深得天主眷顾的领主来统治他们了,这位年轻的领主,其他不说,至少亚拉萨路的国王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而就他们所见,另外两大骑士团的大团长对他也是青眼有加。
他唯一的缺憾就是缺乏基础,但有时候缺乏基础,也是一件好事,十字军们能用他们的骑士入股,而塞浦路斯的贵族们可以用他们的金钱入股。而在婚礼之前就来到塞萨尔等人身边的,也正是这几个贵族。
之后陆续赶来的家族也多数在塞浦路斯的东端,而被卷入这幢阴谋或是中立的几个家族(他们可能只是知情但没有告密),也有人来向塞萨尔臣服与谢罪的。而对于他们,塞萨尔的态度也很坚决,交出首恶,其他人则会被流放与驱逐,他们的土地和财产以及宅地都会被收缴,若是有商队与船队也是一同如此对待。
虽然对于他们而言,这也和彻底摧毁了他们在塞浦路斯上的基业没什么区别,但至少还留有性命。若是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甘于做一个平凡的商人,就称不上有太大的损失。
让他们感到为难的是,塞萨尔征用了他们的军队,无论是他们的本族子弟还是雇佣来的士兵。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向塞萨尔臣服,这原本就是他们应尽的义务——只是令人颇感啼笑皆非的是,当他们来到第一座行宫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已经人去楼空,里面的人没有向塞萨尔臣服,但也没有与他作战的意思,他们跑掉了,只留下了一些仆人和奴隶。
他们傻乎乎的瞪着举着火把冲进来的人,居然还有人喜出望外的和他们打招呼。天晓得他们曾经十分亲近,他们的仆从当然也相互认识,其中还有不少有着几次露水情缘的男男女女。
这样的状况让那些人松了口气,若是可能,他们也不想和同为塞浦路斯人,甚至可能是他们的朋友和姻亲的人打仗,只是如这样的奢望,在塞萨尔命令他们赶赴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就瞬间破灭了。
这个堡垒的主人非常固执,也是在这个小小的阴谋团体中态度最为激进的一个,他甚至没有丝毫退让或是躲避的意思,当军队抵达他的堡垒时,越过高耸的围墙与茂密的树木可以看到,在面对着大海的露台上灯火通明,还有人们在载歌载舞。
可惜的是,他对拜占庭帝国的忠诚,或者是对于自己身份的看重,并不能够为他加固城墙,或者是是增加守军,只有家族子弟与雇佣兵的守军不堪一击,尤其是那些被雇佣来的人,他们非常干脆利索地在十字军的刀剑前选择了投降,他们甚至还反过来冲击雇主,杀死他们的男人和女人,将他们的房间劫掠一空后迅速逃走。
最终这个可怜的家伙只能在露台上放起了一把火,将自己以及家人,还有这座宫殿付之一炬,人们在火焰中舞蹈和哀嚎的这个场景,但凡是个人都要被触动。
一个塞浦路斯贵族甚至摔下马来,他踉踉跄跄的走向塞萨尔,跪在他的脚下,拉着他的马镫,似乎要向他祈求什么。但他只看到这个俊美如同被月神亲吻过的年轻领主俯下身来,对他说,“快上马去吧,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呢。”
他家族的两个子弟直接冲过来,把他拉到马前,并且推着他上了马。
他们已经看到了一个家族的覆灭,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家族也遭到了这样的灾祸。
他们连接摧毁了几处地方,塞萨尔评估和斟酌着这些贵族们的军力,他已经知晓了他们的阴谋,当然也知道大皇子当初曾经想过在破坏了这桩婚事后,以驱逐外来者的名义扣押亚拉萨路的国王和宗主教,并且向十字军勒索赎金。
这个计划有可能成功吗?
确实有可能,只要这些塞浦路斯人真的能够同心协力。
相比起塞浦路斯人的如丧考妣,十字军们倒是兴高采烈,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情的宣泄过了,近几年来,在叙利亚与埃及战线上的一再失利,确实也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能够跟随着塞浦路斯的新领主剿灭这些异端,即便没有塞萨尔所承诺的丰厚回报,他们也是相当愿意的。一些十字军骑士们,甚至能够用不是那么满意的口吻说,他们与撒拉逊人作战的时候,就犹如狮子遇到了群狼,而这些塞浦路斯人玩弄起阴谋诡计倒是有一手,但在打仗上,他们甚至还不如那些长了角的山羊。
不过这些傲慢的家伙很快就遇到了他们在塞浦路斯所遇到的最大阻碍。
那不是行宫,也不是堡垒,是一座真正的城堡,它属于彭代亚,面对着莫尔富海湾,是一个港口城市。
当然,塞浦路斯多的是港口城市,但因为莫尔富湾正好在彭代亚凹陷下去的缘故,有许多船只在这里躲避风暴,装载货物,他们的家族借助这一点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他们也没有鼠目寸光地用在享乐上,是未雨绸缪的建造了这座宏伟的城堡。
这座城堡正如之前所说,立在一座海崖上,通往内陆的通道只有一条,并且非常陡峭,他们并没有多余地派士兵把守这条通道,而是用砖石堵塞了唯一的大门,看来是要在此坚守,而他们与君士坦丁堡一样,对于守军们来说,相当有利的条件之一就是他们同样可以从海面上得到支援,无论是士兵还是粮食。
“我们可以用那些塞浦路斯人的船去拦截他们的补给。”圣殿骑士瓦尔特说道,他的手指不停的弹动着,可以看得出他正兴致勃勃,“我们可以将他们围起来,他们即便集存了足够多的粮食,又能够支持多久呢?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可我不想等那么久。”塞萨尔说,他连续奔袭了这么多地方,已经满身烟尘,这样的气息和颜色是瓦尔特最为熟悉和喜欢的,只是他现在也不敢轻易靠近塞萨尔,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像是一柄刚被打磨好的利剑,仿佛碰一碰都会皮开肉绽。
把这些留给那些塞浦路斯的叛逆去享受吧,他还是离远一点。
“那么我就叫人将攻城器械搬上来。”瓦尔特说,他隐约可以看到城墙上有人走动,他们虽然不会出门迎战,但如果有人真的将攻城器械搬到了城下,他们肯定也是会反击的。
“先让那些塞浦路斯人去。”瓦尔特谋划的很得当,只不过塞萨尔却只是摇了摇头,“用不着这个。”
他先派出了一个使者,要求城堡里的人投降,城堡里的人给出回应——是石块和弩箭,幸而这个使者之前已经得到了塞萨尔的庇护,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策马回返的时候,虽然挨了好几箭,也受了伤,但性命无碍。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了要和您作对了。”瓦尔登不怀好意的撺掇道。
之后他就看到塞萨尔命令士兵们开出了一辆攻城车辆——我们所熟悉的“乌龟”,你可以把它看着一辆有顶盖,但无底板的四轮车,上方覆盖着厚重的牛皮,以抵御上方的滚木石块,沸水和火焰,下面隐藏着的通常是攻城槌,左右两侧各由民夫推动。
虽然这条狭窄的道路很难走,一些地方,甚至是民夫硬靠着自己的肩膀抬上去的,城堡也在不断的投掷石块和弩箭,但它确实完整无缺的来到了城门前,瓦尔特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骑士很快发现了,这只“乌龟”下隐藏的似乎并不是沉重的攻城槌,“那是什么?”
塞萨尔将头转向他,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他看到的是一张沉静的面孔,距离之近让他没有丝毫缓冲的时间,以致就像是被一枚攻城槌撞了一下似的。
而在下一刻,他的头脑中又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从那辆“乌龟”下喷射而出的火焰。
阿莱克修斯一世大帝曾经在船上安置希腊火的装备,为了能让敌人们更为畏惧,他特意叫人打造了野兽形状的青铜空心雕像,然后让火焰经由这些野兽的口中喷出,看上去就像是引来了地狱的魔鬼为他作战,火焰所到之处,无不一片狼藉,人人闻风丧胆。
这样的景象又在此时重现了,虽然没有狮子或者是老虎的雕像,但从喷火口中喷出的火焰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它是那样的明亮,而又是那样的灼热。这仿佛是上帝降在索多玛与蛾摩拉的天火,一瞬间的光亮,甚至将整座城墙照的犹如白昼。
而在城墙上的塞浦路斯人比十字军更早的辨认出了这种火焰,他们发出了绝望的大喊,在城墙上跑来跑去,他们眼看着坚实厚重的橡木城门在火焰中化为焦黑的木炭,金属部件也都在高热中扭曲和变形,在城门后所堆砌的砖石也在火焰的灼烤下发出了清脆的崩裂声,“不!这不可能!”
目睹了这一切的塞浦路斯人绝望地嚎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可是希腊火,希腊火!即便是在拜占庭的海船或是军队中,也已经很少能够看见的希腊火!
研制和生产希腊火都在皇宫深处进行,身授御令又被牢固控制的加利尼科斯家族控制着整个运作系统——若是泄露,即便是成品,买的人和卖的人,都应该身受十二种酷刑后再处死,涉及这件事情的人最好的结果也是终身囚禁。
就连最高贵的阿莱克修斯,也只拿出了一箱子赝品来骗钱……
塞萨尔身边的瓦尔特呆住了:“上帝呀!”他忍不住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敬畏地看向塞萨尔:“脸真的这么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