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蹊跷
第134章 蹊跷 (第1/2页)王隆与赖尚荣仔细议定了谋夺薛家三千两黄金后,便离开了德源楼。
王隆今日喝酒不算多,加上他酒量大,不过微醺而已。
他登上了一辆马车,蹄声嘚嘚,直往江宁外城而去。
行至外城一处僻静街巷,但见一座小小武馆,门庭冷落,匾额上书“谭氏武馆”四字,漆色斑驳,显是年久失修。寻常人见了,只道是穷酸教头混口饭吃的地界,却不知内里乾坤。
这家武馆的馆主姓谭,名凤池,江宁本地人氏,已年近六旬。
谭凤池出身寒微,早年以拳棒游食四方,后成为武师,兼通医理,尤擅接骨疗伤。明里开馆授徒,暗地里却是一个秘密帮会的首领,麾下上百人手。
谭凤池若只靠武馆的微薄进项,莫说养这许多人手,便是他自家柴米油盐也难周全。因此,他也会从事一些江湖上的勾当……
王隆下了马车,整了整衣冠,径入谭氏武馆。
谭凤池得了信,亲自迎接王隆,二人寒暄几句,便引至书房密谈。
书房内陈设简朴,一张榆木方桌,几把交椅,并一架斑竹书架,架上堆着一些武艺书籍及医书。
王隆端起茶盏,轻吹浮沫,却不急着饮,只拿眼觑着谭凤池,慢条斯理地说道:“谭老英雄,今日小弟登门叨扰,乃特来送一桩富贵——事成之后,您老可得七百两黄金!”
谭凤池闻言,心头突地一跳。七百两黄金,便是七千两雪花白银,对他而言,乃是一笔极大的数目,若得了这笔黄金,他的经济状况会登时好转。
然他混迹江湖数十载,深知“利重则险深”的道理,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缓缓呷了一口茶,方道:“不知是何生意,竟能得七百两黄金的?”
王隆见他沉稳,心下暗赞,遂倾身向前,压低嗓音,将薛家三千两黄金之事细细道来。
谭凤池听罢,闭目沉吟,指节在桌上轻叩三下,忽睁眼道:“好!这单买卖,老朽接了!”
……
……
这日是六月二十一。
正值大暑节气。
这日赤日炎炎,铄石流金,万里碧空。
江宁码头。
千帆竞发,桅樯密密匝匝,恰似万笏朝天。素练般的船帆压着江心,映着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
青石阶被江水浸得发亮,苔痕斑驳处,竟照得见人影。栈桥似苍龙卧波,麻绳系着的船只随波起伏,宛若交颈鸳鸯,喁喁私语不绝。
沿岸货栈商铺鳞次栉比,桐油布棚下,麻袋竹篓堆积,远望竟似小丘。空气中米粮陈香、茶叶清气与腌货腥咸纠缠不清,更兼挑夫身上的汗气蒸腾,端的五味杂陈。
但听那“起货喽——”“让一让——”的吆喝声,混着纤夫的号子、商贾的讨价还价,嘈嘈切切,好一个名利场中的热闹所在。
忽见一大一小两艘船正要解缆。
那大船雕栏画栋,朱漆灿然,窗棂上还嵌着螺钿,正是赖尚荣的坐船。
旁边小船,乃薛家船只,此番要载谢季兴并四个薛家奴仆。这四个奴仆皆是薛姨妈精挑细选认为可靠的。
此刻,四个薛家奴仆正哼哧哼哧抬着两口箱子登船。那两口箱子看着普通,外头贴着“江宁土物”的红签,内里装的却是三千两黄金。
赖尚荣负手立于岸上,瞧着那几个薛家奴仆抬箱时青筋暴起、汗如雨下的模样,心下暗忖:“若不是三千两黄金,何至于这般沉重?王隆所言应当不虚!”思及此,嘴角不觉浮起一丝冷笑。
随即,赖尚荣登上了赖家大船。
为了谋夺薛家黄金,他此行故意只带了几个随从,却偏生捎上两个女人——一个是彩岚,模样标致,且擅长弹唱;另一个是彩岚的丫鬟卉儿。
彩岚原是江宁一家青楼的清倌人,赖尚荣近日花了千两雪花银得手,正迷得神魂颠倒。
赖尚荣知道,为了谋夺薛家三千两黄金,他此行不该携彩岚同船。然,他若不携彩岚与他同路进京,便不放心,何况,有彩岚同路,也可打发他漫长旅途上的寂寞。
此刻,赖尚荣见彩岚坐在舱房窗边,斜倚窗沿,罗帕半掩朱唇,眼波流转间自带一段风流,早把“谨慎”二字抛到爪哇国去了。心中只想:“横竖此事万无一失,便带个美人又何妨?”
……
……
赖尚荣与谢季兴分乘大小二船,自江宁启程,经大胜驿、龙江驿、江东驿、龙潭驿诸水驿,一路上但见白帆点点,橹声欸乃,倒也安稳。
及至镇江府京口驿,便转了大运河北上。
这日两船正经过扬州府境内的河道。
恰逢细雨霏霏,那雨丝细若牛毛,密似蛛网,将远山近水笼得影影绰绰。但见芦苇丛中白鹭惊飞,河道渐窄,四下里竟无过往船只。
这番景致,倒应了“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意境。
正行间,忽听芦荡深处唿哨一声,恰似裂帛之音。陡然窜出两只快船,船内各有七八个蒙面大汉,俱是青布包头,黑纱覆面。这些汉子手持明晃晃的兵刃,在细雨中闪着寒光,将赖家大船与薛家小船拦截。
其中一人声若洪钟,喝道:“船上人听真!俺们是贩私盐的,今日只要钱财,不要性命。若敢反抗,管教你等全部丧命!”
谢季兴在船头听得真切,心中咯噔一下,暗忖道:“去年进京便遇水匪,怎地今年又撞上了?莫非流年不利?”
赖尚荣站在赖家大船上,对谢季兴大声喝道:“谢管家,水匪人多势众,咱们都别动刀枪,由他们取财物便是,免得全部丧命!”
谢季兴本欲命四个薛家奴仆持械相抗,见此情形,不由得脊背发凉,心下顿生疑云:“这赖尚荣怎这般作态?遇上凶残的水匪,竟这般轻信了水匪的话,不反抗的?”
谢季兴略一犹豫,终究放弃了抵抗。赖家的人不抵抗,单凭他和四个薛家奴仆抵抗,必死无疑。而且,他已怀疑此事有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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