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咫尺
天涯咫尺 (第2/2页)“原来如此。陈公让周敏芝去明为复审凶案,实则以查实凶犯供词籍私妓去查小筑……”童彬温红的手指摩挲着白瓷盏口的青线,“只是不知周敏芝是否能体察陈公心思。”
“提刑司亲往复审,自然要查实词证不可缺漏,此乃刑统律令。”陈敬不温不火的说道“周敏芝其人心高识浅、求成心切,定会籍此案左右攀扯以期立功拔擢。只用他急行拔擢之心与上下牵扯之力,其余事皆在我。”
“咣~~”童彬放下茶盏,将青铜兽炉往陈敬身边挪了挪道“如其查得钱庄与小筑皆有干系,钱庄账册牵着王富春和中枢、边军,小筑又牵着韩经略和晏枢密,应如何处置?是否即时明报官家定夺?”
“糊涂!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让陈敬躬着腰气喘不已,童彬赶紧起身走到他背后轻轻锤抚。
“吕相与我一样,身子骨支撑不久了。”陈敬抬手示意童彬停下“晏枢密必掌相印,范枢密副之,韩经略定入枢密院。官家有意教范枢密行新政事。若是将晏枢密与韩经略闹到朝堂,将来谁人制衡范枢密?”
“喔~~~若如此又何必允周敏芝去陵江县查边军与中枢勾连事?”童彬端起白瓷盏双手奉到陈敬面前。
“如晏枢密并韩经略勾连反对新政,官家事又如何得处?”陈敬将茶盏捧在手把弄着。
“这……还请陈公解其奥妙。”童彬躬身抱拳恳词道。
陈敬一手把盏,一指蘸了蘸茶汤,在茶床以品字形写下“晏、范、韩三字”。
“范枢密行新政,行得过激处需得晏枢密矫正。”陈敬在“晏”“范”二字间用茶汤划线相接“晏枢密与新政为阻,需韩经略牵扯其中并范枢密与之制衡。”
说着,又画一道牵连“范”“韩”二字。
“那这韩经略在小筑与晏枢密勾连之事……?”
“此二人勾连,亦可证范、韩二人并非一党无隙。”陈敬抬头瞧着童彬,缓缓道“查得勾连甚合官家新政之意”
“有密报言道,韩经略似对范枢密筑堡寨御敌之策多有非议。边军一年筑堡寨数百处,所耗资财数千万贯计”陈敬说道此处示意童彬坐下“我料小筑乃为韩经略与晏枢密茶盐交引生意所在……”
“陈公之意,是查得实据。若他日晏、韩二人并立一处实阻新政,彼时方是用据之时?”
“时也势也……”陈敬缓缓靠下去“只消查得那日狄姓都监并范枢密是否牵扯其中,若他二人与此无干,则官家有人可用矣。”
“属下谨受教诲!”童彬起身拜服道“若非陈公解惑,我实不知此间奥妙。”
“行事需深明官家所思,防两党行太祖之事,其余非我等干系。”陈敬闭上眼睛,裹着青毛鼠貂裘靠着,如老僧入定一般。
“是,切等周敏芝查得一二再行计议。”童彬躬身揖礼,缓步后退而出。
禁中,琉璃金瓦兀矗立,劈开了呼啸的北风。
天空低处,流云向南,奔涌两千里,潭州府提刑司。
巳时初刻,雨过阴沉,孙申背着手拿着一封密信在堂中来回踱步:陵江县凶案要依王富春判词速决,钱庄亦需查封待赵员外去取账册……
“来人,备马,本官要去陵江县!”孙申一手将密信在烛火上点了,随手便丢在一旁铜盆中。
脚步声远去,一阵秋风吹来卷起阵阵灰烬满屋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