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存异
第十七章 存异 (第1/2页)他是这样的人。
又倔又硬又固执己见。
但,不会逃避。
他有他的立场,原则,并愿意为之坚守。
但他的立场,真的完全正确么?
司马光神态庄重,拱手落座,道:“殿下有何疑问,臣自当竭诚解答。”
但殷灵毓的直白依旧超乎他的想象。
小姑娘倒是比他随意恣肆许多,托腮歪头,冲他浅笑笑:“司马相公可是在告诫毓儿,务必要安守公主本分,不可有半分逾越之想?”
司马光看着殷灵毓的眸子,干净又纯粹,于是也不再想那么多,坦然承认:“殿下明察,臣确有此意,礼法者,天下之大防,君臣男女之位,正则治,乱则危。”
“礼法么?”殷灵毓收起笑,问他。
“若有一日,司马相公为父皇或毓儿迫害,或为政敌抹黑攻讦,申冤无门,心力交瘁,走投无路之时。”
“您会不会在一个深夜,拖着病体,忍着屈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敲响一扇您明知不该敲响的宫门?”
“当您被侍卫拦下,被言官弹劾‘夜叩宫门,大不敬’时,您能不能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说……”
“是臣错了。”
“礼法如山,君威如天,无论臣蒙受何等冤屈,无论臣是否濒死,这宫门,臣都不该敲,这,就是臣应受的指责与惩罚。’”
“司马相公,您能吗?”
司马光无言的移开视线。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幕。
夜色如墨,宫门紧闭,他或许是因为坚持政见触怒天颜,或许是因为弹劾权贵被反噬构陷,身家性命悬于一线,或许就只是为君主厌弃,欲冤杀之。
那扇厚重的宫门之后,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
去叩,是违制,是大不敬。
不叩,可能就是身死名毁,含冤难陈。
在那一瞬间,支撑他抬起手,或者最终放下手的,会是什么?
他也会无法心甘情愿的。
他会的。
他一定会敲下去。
不是为了自己苟活,或许是为了胸中未竟的志向,或许是为了家中倚门期盼的亲人……或许非为求生,乃为求一个“是”与“非”的公道。
总之,他会敲下去。
而在那一刻,他心中绝不会认为自己有罪。
他只会觉得,是这世道,这处境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殿下……此问,诛心。”
司马光最终还是没有逃避。
他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没有人在承受所有不公与屈辱时,内心毫无怨怼,只平静的想,嗯,这就是我应该承受的,因为规矩如此。
司马光也不能。
只有置身事外的人,才能冰冷而傲慢的评判。
殷灵毓嗯了声。
“对啊,是大人您先以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来苛求毓儿的。”
司马光于是拱手:“臣知罪。”
“但,殿下,您若存继位之念,臣之言,亦非虚谈。“
“那又如何呢?”小姑娘又笑起来,坦然的,笃定的,落落大方的。
“大人方才不也承认了,有些时候,礼法没有那么合理吗?”
司马光端正的看着殷灵毓,他没办法再继续将其视为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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