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启扉
第十章、启扉 (第2/2页)震波穿透脚底时,萧砚听见海底龙脉崩断的哀鸣。
岩层相互碾磨的轰鸣自地心涌来,像是某种东西撞在不归岛上面的情形,那些碎裂的星辰坠入归墟的巨响。
洞外千年古榕轰然倾倒的震颤顺着石壁传来,惊飞的白鹭群撞碎在罡风里,翎羽与血珠混着咸腥的海沫,从裂缝间泼洒而下。
当最后一声闷雷般的震颤消逝在云层深处,整个洞府已然接近塌方的情形。
符弘缓缓的松开手来,不屑的笑道:“不愧是段哲,我们走!”
现场只留下萧砚一个人,此刻的他,一直有些模糊不已,但还是挣扎着。
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洞府的最深处。
当他走到尽头的那一刻起,内心浮现出的只有“震撼”二字。
洞府深处,青铜巨门自地脉裂隙中拔地而起,十丈门扉隐没于溶洞穹顶的阴影中。
千年水雾在门面凝成翡翠色铜锈,如上古巨兽脱落的鳞甲,层层剥蚀处裸露出暗红胎体,恍若凝固的洪荒血痂。
十二道钟乳石柱斜插门框,石髓与铜胎交融处生长着荧蓝苔藓,似星子坠入黄泉的残光。
门环是交缠的螭吻,獠牙衔着拳头大的海蓝髓珠,珠内封印着螺旋状星云纹。
当暗河流波漫过门基时,整座铜门便发出低频率嗡鸣,鳞状纹饰随声浪翻涌起伏,恍若伏羲时代的困龙正在青铜中苏醒。
门缝渗出的青铜屑随风化作萤火,在布满卦爻刻痕的洞壁上投射出巨人搏斗的幻影,每一次明灭都似上古神灵的呼吸。
萧砚缓步走向前,用手掌贴附在上面,感受其恐怖之处。
想打开这青铜巨门谈何容易,但后方的路显然已经塌陷,回头已是没有必要的了。
所以当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看看青铜巨门之内有否能够走出去的方法。
萧砚最先开始使用的蛮力,可任他蛮力再大,也始终无法撼动青铜巨门一豪。
为此,他只能再次用心去感受这一切。
洞府深处的青铜巨门如同被遗忘的古老寓言,表面凝结着万年苔痕,在永恒的黑暗中泛出幽冷光泽。
萧砚指尖划过门扉凹凸的纹路,能触到星轨般蜿蜒的沟壑,似沉睡的巨兽脊骨,镌刻着无法破译的文明密语。
误触的契机源自脚下苔藓。
当萧砚踉跄跌倒时,手掌本能地撑向青铜门——恰巧压住某道兽面纹的第三枚獠牙。
刹那间青芒如活物游走,整座门扉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未曾风化的符纹。
那些符号并非镌刻,倒像是从青铜内部生长出的血管,此刻被外来的温度唤醒,开始缓慢搏动。
门缝里溢出冰蓝萤火,照亮穹顶垂落的藤蔓。
它们仿佛受到召唤般扭曲翻卷,将青铜兽首口中衔着的圆环扯动三寸。
某种机簧咬合的脆响从地底传来,震得岩壁砂石簌落。
这恰是致命之处,若藤蔓再多缠半圈,暗藏在门轴中的玄铁刺便会弹射而出。
若圆环偏移半寸,青铜兽首双目将喷出腐蚀毒液。
可偏偏是千万年自然生长的藤蔓,恰好被某片枯叶的重量压出微妙弧度。
青铜门在寂静中裂开一线。
青光凝成蝶翼般的薄雾,从门缝里涌出的却不是风,而是某种更古老的空寂。
指尖残留着青铜的寒凉,仿佛触摸过月亮背面的陨铁。
最后一道封印瓦解时,整座洞府未发出半点声响,唯有门内青铜星轨开始自行运转,如同被惊扰的银河倾泻而下,化作齑粉状的微光。
门后并非家族秘藏,亦非神兵利器。
青铜星屑悬浮在虚无里,勾勒出某个早已湮灭的文明对苍穹最后的摹写。
而侥幸闯入者怔立门前,衣摆沾着青苔与铜锈,成为这幕亘古幻景中唯一鲜活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