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权移主
第三十章 神权移主 (第2/2页)他的袖口染上了鲜血,发丝在火光中轻晃,眼底却依旧透着那股不羁的笑意:
“……再不抓住你,恐怕我们‘神使大人’就要成真正的祭品了。”
萧钰没理会他的调侃,咬紧牙关,抬头望向祭坛。
国师仍然立于高处,眼神漠然地俯视着这一切。
血流成河,尸体累累,信徒在烈焰中燃烧,而他的表情依旧不动如山。
然后,他缓缓张开双臂,嗓音低沉肃穆:
“国与我同命!”
下一瞬,他迈步走入火焰,让烈焰将他整个人吞噬。
“轰——!”
火势瞬间腾起,祭坛之上燃起冲天的火焰,烈焰将他的身影吞没,血肉焚烧的焦臭味迅速弥漫开来。
信徒们目眦尽裂,哭喊着跪伏在地。
有人嘶声高喊:“国师大人以命祭天!他是神明最忠诚的信徒!”
整个广场沦为癫狂的炼狱,黑烟翻腾,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终结。
白衍初瞳孔微缩,猛然一拽萧钰,低声道:“不对劲——”
“人没死。”萧钰回头望去,盯着那翻涌的火焰,眸色深沉。
火光冲天的刹那,她分明从那燃烧的硝烟中,瞧见了国师领口熟悉的花纹,与一年前时鹤真人衣服上的同出一辙。
“这火焰里有阵术的痕迹,他假死遁逃了。”
萧钰垂眸,望着翻腾的烈焰,眼底的光芒一寸寸冷却。
沉默了许久,指尖缓缓收紧,最终,做出了今日最违反她思考常态的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
“……发信号,破城吧!”
白衍初侧眸看她,眼底闪过讶异,但旋即欣然笑了:
“你终于想通了。”
信号箭冲天而起,云梦楼的暗线打开了城门。昭周的铁骑犹如雷霆般,轰然冲入城中。
等待多时的封崎等人,随军杀入,迅速控制住祭坛混乱的局势。
王城沦陷,昔日的神坛,在烈焰与鲜血中轰然坠落。
萧钰协同花堂代理堂主陶夭一起,穿梭在坍塌的神坛下,救治那些失去神志的百姓。然而更多的人,早已倒在烈焰中被吞噬。
带人搜寻丹药配方的白衍初,撬开了王宫的大门。
大殿已焚毁,神子丹与战奴丹的存放处空无一物,柳时晏踪迹全无。
五日光景,昭周以史上最快的速度吞灭了一座小国——荆南。
曙光降临,血火的余温散去。
萧钰站在炼丹坊的废墟之中,低头望着掌心最后一颗神子丹。
这颗丹药,曾让无数人沦为傀儡,为“神权”献祭生命。
她凝视着它,良久,手指微微一动——
“啪。”
药丸在掌心碾碎,粉末随风飘散,消失在这片血与灰烬之地。
辰风猎猎,吹散了战场残存的血腥气息。
不远处,找了她许久的白衍初,顿住脚步,负手而立。眯起眼,远眺着天边的朝霞翻涌。
良久,声音低哑,透着一丝意味不明:
“萧钰……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
日头初升,硝烟散尽,战火褪去后的荆南,终于有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摊贩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默默地清扫,收拾完街道的尘土;又默默的摆出了早点摊。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萧钰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云梦楼的兄弟们,早就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说笑着融入了其中。
高斌一边嚼着包子,一边瞧见了走来的白衍初,连忙要站起身招呼,却被身旁的兄弟一把按了回去。
“作甚?!”
“叫衍初来吃饭啊——!这还有空位。”他不明所以。
“你疯了?!”对方压低声音,警惕地瞥了眼旁边,“回去不想在风堂呆了是不是?也不看看他旁边是谁?”
“谁?”那女子着术士装扮,背后却突兀地背了把剑。
啊!他想起来了,昨夜被白衍初推到祭坛上,与国师对峙的那位假“神使”。
他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便听见不远处,花堂那一桌有人起身,朝二人笑着招手:
“衍初、晓晓,这边——”
高斌茫然地顺着声音望去,视线落在说话的女子腕上佩戴的天刹的护肘标志上,心头猛地一震。
“说话的那位天刹是花堂的代理堂主陶大人。”高斌声音艰涩,问向身旁的人;“难道……衍初身边的是……”
“呵。”对方冷笑一声,压低嗓音,“整个云梦楼,在咱们这辈儿当中,除了那位大小姐,谁能让陶大人亲自给她留位置?”
高斌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外焦里嫩,手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包子卡在喉咙口,呆呆地瞧着那二人从自己眼前走过,径直在花堂的座位旁落座。
那一刻,他胸腔里涌起了一种酸涩的情绪,混合着羡慕与嫉妒,恣意翻腾。
身旁的兄弟冷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阴阳怪气:
“行啦,别看了,就算盯到他们吃完,白衍初也是看不到你的。”
“瞅瞅——瞧见没,如今人家已不同往日,身后有了更大的靠山,哪儿还会想到咱们?”
“咱们不过是靠着刘大人混口饭吃,而那边……呵。”
话音落下,那人拍了拍衣摆悠然起身,拽起仍旧愣神的高斌,把他拖走带走,远离“是非之地”。
无人注意,在他们身后的角落里,有人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不动声色地放下几枚铜钱,缓缓站起身来。
路过白衍初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窥探的视线,手中的箸筷顿住,猛地抬眼。
然而,当他望去时,那道身影已经融入晨曦人潮,独留一个遥远而模糊的背影。
白衍初眯了眯眼,眸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这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萧钰察觉他的停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低声问道。
白衍初收回目光,状似随意地笑了笑:“好像遇到一位熟人,不过……兴许是我看错。”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份疑虑压下,转而微微偏头,瞧着身侧的萧钰,笑意不改地问:
“吃完了想去哪儿?我陪你——”
好歹同生死共患难一场,对她的情绪波动略知一二。
知晓她并未完全从昨夜的“噩梦”中挣脱,即便此刻坐在这里,安然地用着早膳,与花堂的兄弟们笑着交谈,但白衍初很清楚,昨夜的献祭与修罗场,仍然印刻在她的心底,挥散不去。
萧钰歪着头,想了想,余光扫到了对面酒楼刚刚掀开的门板,唇角微微一勾:
“不如……去喝一杯。馋了——”
大白天就要喝?!她酒量是有多好……
算了,说出去的话亦如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是不大可能了。那就舍命陪吧!
谁让楼主给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说服自己,自我攻略完毕,一切就好办多了!答应得格外痛快。
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笑得风流潇洒,甩下豪言壮语:“我白衍初不把你灌醉在酒楼里,以后就给你萧钰提鞋——”
男人,喝酒前与喝酒时,多少都是爱吹牛的。
萧钰闻言,眯起眼睛,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行啊,你话都撂这了,今日的酒,我请。”
二人一搭一唱,花堂的众人看个热闹,顿时起哄:
“需要醒酒药说一声!花堂管够——”
陶夭无奈地摇头,看着他们二人,颇为头疼地叹道:
“你们这架势,不得喝断几片,怕是走不出来了。要不留个人跟着?”
白衍初起身,摆摆手:“哎,陶阿姊放心,萧钰哪里缺药?!她就是个行走的丹药坊,喝不出人命来,放心、放心……”
陶夭蹙眉,觉得这话听着更不放心了。
好在二人消失在酒楼后,她瞥见风堂那边,有一名男子起身,远远地跟了上去。
路过她身旁时,那人竟还微微朝她点头,行了礼。
陶夭若有所思,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昨夜跟随军队进城,身手不俗。似乎……在楼主身边见过。
可……叫什么来着?
她脑海中闪过某个模糊的记忆,然而,在她想起对方身份之前,晨曦之下,二人已经走进酒楼,消失在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