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贾赦的诛心直言(4K8)
第18章 贾赦的诛心直言(4K8) (第2/2页)最后看向林黛玉,满目慈祥,端的一幅菩萨面孔。
“颦儿,舅母替他跟你赔个不是,可不许恼了。”
黛玉紧紧抿着嘴儿,小手缩在袖子里攥着帕子,形容较弱无比。
她至今仍记得当初刚刚来贾府时,这位二舅母看似维持礼教,实则是为警告的那句“离宝玉远些”,所以多年来,她在人前从不敢真个与凤凰一样惹眼的贾宝玉如何亲近。
娘不在了,爹爹相距千里,她自认活得已经很小心仔细,却…
福了一礼,弱弱道:“并不曾恼。”
一旁,王熙凤冷眼旁观,差点笑出声。
她素知自己这个姑母从进贾府就因为人木讷不受老太太待见,当初那个小姑子没出阁前又时常仗着牙尖嘴利讥讽她,后来人家“十里红妆”嫁给四世列侯探花郎,更是酸得不行。
何况大家都看得出,贾母正将林黛玉当孙儿媳妇养着。
如此总总,倒是把怨气转到这个侄女儿身上了。
‘身子骨弱…啧,这话说的,要不要再明显一点?’
贾母笑道:“这话说的在理。玉儿,太太也是心疼你呢。”
黛玉又对王夫人行礼:“谢舅母挂记。”
贾母见状,问王夫人:“前儿听你说这个月玉儿的人参养荣丸制好了,可取了回来?”
王夫人道:“已到了。金钏。”
一个清秀的丫鬟走过去,递给林黛玉一个瓷瓶。
王夫人:“颦儿可要按时吃。”
黛玉轻轻应了。
三句两句,又是一派和谐。
王熙凤这才敢提别个,瞥了眼旁边坐着的贾琏,见其望着门口的几个丫鬟发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秀足踹他一脚。
贾琏回过神来,起身上前道:“老太太,大老爷去东府有一阵了,怕是那边库藏冗杂,我也过去帮着打打下手吧。”
贾母如何看不出他们夫妻的小算盘?
心里一阵腻歪,只挥挥手。
“愿意跟着折腾就去吧。”
贾琏大喜,回身冲王熙凤挑挑眉梢。
王熙凤亦露出艳艳浅笑。
与秦氏交好归交好,提醒归提醒,全了情谊后,若那边实在不顶事,她也不愿错过这发财的大好机会。
而贾赦过去已一个多时辰,想必是秦氏果真没顶用。
那成想,贾琏刚出门不过盏茶时间,就满脸无奈地退了回来。
凤姐儿差点说出“忘了麻袋不成?”,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只愕然道:“怎么?”
贾琏朝她微微晃头,抱拳对贾母说:“老太太,大老爷回来了,瞅着气冲冲的,怕是出了什么差错。”
……
未几,丫鬟们留在厅外廊下。
贾赦黑着脸急行入内。
身后跟着小跑追赶的邢夫人,最后是脚心都撵痛了的贾迎春。
见这一家三口鱼贯而入,其余人都看愣了眼。
凤姐儿不好直接出声询问,看向贾母。
贾母道:“也是奇了,你们兄弟俩今天都不待见我不成?怎露面都阴沉着脸?”
贾赦、贾政:“……”
贾赦跪地叩头,给老太太先请了安,才站起来说:“怎敢对母亲不孝?实在是东府那边太不像话。”
贾母更是纳罕:“再不能。珍哥儿媳妇一向知礼恭敬,虽我先前着她在府里多操持上心些,但往前她就不愿意抛头露面,今儿你得了我的应允过去,她能不从?再者,本就是好心帮衬,她可是多心了?”
贾赦道:“不是珍哥儿媳妇,她倒是明白人,并未多说,很配合,遣了赖升主事,没上前参和。”
贾母讶道:“那难不成是蓉哥儿媳妇?”
问出来,自个儿都笑了,晃晃头说:“她都不可能出面。”
说着,似想到什么,心里一咯噔。
贾赦:“是蓉哥儿下地了。”
贾母:“!”
其余人也是一惊。
虽几个小的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事儿,但听到贾蓉康复了,不禁隐隐泛出些难明情绪。
这两月来,家里出现最大的事,谈论最多的事,都跟东府有关。
一是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的贾蓉,为给太上皇做法事,浑身骨头都被敲碎了送回来,据说九个人里,只他活着,真真的九死一生。
而受伤后,似乎与从前听闻不一样了,尤其对夫人秦氏,很是宠爱维护。
再来就是见过两面,更多是从迎春嘴里听说的豆豆真人的稀罕事儿。
又会剑术、又会道术,说话大大咧咧特别好顽,完全就是个女孩子堆儿里的稀罕人物。
最后,便是族长珍大哥的“英伟”事迹了。
虽老爷太太们刻意压下那些说法,可那些下人婆子平日没事儿就以嚼舌头打发时间,那些大嘴巴又如何捂得严实?
吃小妾、吃马粪、扮女人…桩桩骇人听闻。
所以,西府闺阁里多日来最密集频繁的话题人物,便是隔壁那一小家子了。
黛玉也将刚刚的委屈凄苦统统抛到脑后,同几个姐妹相互眼神交流,认真听着贾赦不住描述上午没见着的西洋景儿。
当听见贾赦嘴里的在长辈面前忤逆拔剑,实为贾蓉为保护两个丑丫鬟而挥剑怒斩寿喜四臂时,连门外竖耳倾听的丫头们也不禁倒吸凉气。
脑中那骇人又英武的拔剑一斩,实在画面感满满。
贾母和王熙凤等太太小姐仍在惊愕愣神中。
贾琏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自个儿没去,好囚囊的,蓉儿那软柿子脾气竟能做出这等奇事来?
当下喃喃道:“寿儿喜儿素来受珍大哥宠爱,如今…珍大哥若清醒了,蓉哥儿怕不好交待。”
贾赦闻言大喝:“交待?给谁交待?我看他如今是仗着外人的势,根本不将家中长辈放在眼里了!珍哥儿便是好了,怕也经不住他来上一剑!”
——嘶
这话说得太诛心了。
挥剑砍老子,是要千刀万剐、连累宗族的。
贾母终于回过味来,“确实太不像了。等明儿我亲自去问问。”
不是,就这?
贾赦:“……”
他皱眉道:“他既已能走能跳还能舞剑,竟没想着先来给老太太请安,反倒是猜忌我去抢人家银子,呵,明儿便是老太太亲自过去又如何?他能理会?”
这话,更诛心。
若说贾珍为族长,是东府脸面,是家族脸面。
那资历最老的一品诰命史老太君,便是整个宁荣两府的定海神针。
说白了,贾姓一族在外的骄奢风光,全靠老太太这一张脸。
贾蓉若连她的面子都不顾,那真是活腻歪了。
贾母平素连府里的俗事都不怎么插手,只要不妨到她高乐,便整体放权。
可谁人敢驳她的脸面,干系太大太广,决计不能忍。
贾赦说到了点子上,贾蓉别的如何且不提,既能下地,竟果真不来请安?
想当初封在柜子里时,她还巴巴折腾过去好几趟呢。
“来人,”一拍扶手,沉声道:“让他过来,走不得就坐轿子坐车马,不拘仗谁的势,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这间屋子里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