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只求留条活路
450、只求留条活路 (第1/2页)郑国栋坐镇仓库临时组建的专案指挥组,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发出。
撬开“黑皮”等人的嘴,梳理“刀爷”的关系网,抓捕周洪涛的党羽,封锁红星市所有水陆要道。
整个红星市的公安和纪检力量在他的调度下,如同一张迅速收紧的天罗地网。
仓库里,李卫国、孙威和陈光阳三人凑在一块儿。
柱子和铁蛋机灵地守在那几个盖着破苫布的墨绿铁皮箱旁,像守着自家刚下的蛋窝。
“海猫子废船坞!”
李卫国嚼着这几个字,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黑皮’吐的这个点,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地方我知道,老毛子援建时候的老黄历了,厂子早黄了几十年,里面破船烂铁堆得跟山一样,水道淤得妈都不认识,鸟不拉屎的地儿!藏条‘老海狗’,真他妈是灯下黑的绝户招!”
孙威吊着膀子,脸色因失血和疼痛依旧发白。
但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不减:“刀爷选这儿,图的就是一个‘偏’和‘乱’。那地方水道虽然淤了,但靠近入海口,潮起潮落,有些深槽子还在。
真要逼急了,从水底下的烂船缝里钻出去,顺着暗流飘进海,确实难找。操他妈的,这老狐狸给自己留的后路够绝!”
他喘了口气,看向陈光阳:“光阳,这下你明白了吧?那些毛子的水鬼衣裳、铅块腰带、压缩气瓶……就是干这个用的!
那帮孙子,是刀爷养的水耗子!专门钻水底下的营生!”
“操!还真他娘是这个道道!”李卫国瞬间通透了,狠狠啐了一口。
“我说呢!这几年红星市码头丢的几批‘硬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查都查不到根儿上!敢情是这帮水耗子穿着这身王八盖子,悄没声儿从水底下把东西顺走了!沉船、走水的货……
好东西都他妈被他们从龙王嘴里抠出来了!这刀爷,玩得真他妈阴!”
孙威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黑皮’交代,今晚刀爷可能就在等确认一批‘要紧的海货’到没到。我估摸着,要么是刚到的‘新货’,要么……
就是刀爷这些年从水底下捞起来的‘家底子’,值大钱的玩意儿!风声一紧,他得赶紧处理掉或者转移!
红星市这片海,还有邻近几个县的河道、沉船点,怕是没少让他刮地皮!这套鬼衣裳,就是他刮地皮的家伙什儿!
有了它,沉在江底、海底的枪械、古董、甚至他妈的金条银元,都能当自家后院一样刨!”
陈光阳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想起那些精致的装备,想起“刀爷”这条毒蛇的阴险狠毒,更想起那些可能被沉入冰冷黑暗、不见天日的“金山银山”。
“走!”李卫国再无二话,眼中凶光毕露,“妈了个巴子的,熬了一宿,流血流汗,就为逮这条过江龙!
柱子!铁蛋!带几个人,把那几个宝贝箱子看好了,用破帆布裹严实,一会儿直接抬我吉普车上!其他人,抄家伙!”
孙威也强撑着站直:“李哥,外围交给你,堵死所有出路,一只耗子都别放跑!我跟光阳带突击队摸进去!‘刀爷’身边肯定还有硬茬子,手上家伙不会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放心!”李卫国重重点头,抄起一把五六冲。
“市局特派队和咱们县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海猫子围成铁桶!
郑书记交代了,要活的!但也别他妈客气,谁敢反抗,给老子往死里招呼!出发!”
仓库里的干警们早已憋足了劲,此刻如同出闸的猛虎。
迅速而沉默地奔向各自的车辆。
警灯未亮,引擎低沉咆哮,几辆吉普车和卡车冲破仓库门口弥漫的硝烟与晨曦,朝着老造船厂的方向疾驰而去。
海猫子废船坞。
这里比想象的还要破败荒凉。巨大的、早已锈蚀成暗红色的龙门吊像巨兽的骨架,歪斜地矗立在长满铁锈色海苔的码头上。
废弃的船体如同搁浅的鲸尸,半沉半浮在浑浊发黑、泛着油污和垃圾的海水里,散发着浓烈的铁锈、腐烂海藻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断裂的栈桥木板腐朽不堪,一脚踩上去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碎裂。
唯一通往深处“老海狗”号拖轮的水泥小路,也早被疯长的野草和厚厚的海泥覆盖了大半,只留下一条勉强辨认的、湿滑的痕迹。
空气中死寂得吓人,只有浑浊的海水拍打锈蚀船体的“噗嗤”声,以及风穿过破洞船舱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
陈光阳、孙威带着七八个精干的干警,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潜行。
他们都是经历过车站枪战的老手,此刻更是屏息凝神,手指紧扣着枪身,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歪倒的集装箱、半开的锈蚀舱门、漂浮着垃圾的水面暗影。
“前面,左拐,靠泊位最里面,锈得最厉害的那条……应该就是‘老海狗’。”
孙威压低声音,吊着的胳膊让他动作有些僵硬,但眼神丝毫不差。
指向一艘体型不大、却异常破旧,船身几乎被厚厚的红褐色锈迹和藤壶完全覆盖的拖轮。
船尾半沉在水里,船头则斜斜地搭在泥泞的岸上。
陈光阳在最前方领路。
他脚上的解放鞋踩在湿滑的泥地和生锈的钢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越是靠近“老海狗”,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警惕感和压抑感就越发浓重。
他嗅到了,不是海水腥臭,而是另一种味道……
是残留的烟味,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活人的汗味和铁锈味混合的气息。
船坞深处,死水微澜。
就在陈光阳距离“老海狗”锈迹斑斑、半开的侧舱门还有不到十米时,异变陡生!
“砰!砰!砰!”
三声急促而沉闷的枪响,撕裂了死寂!
子弹不是来自船上,而是从侧面一个半沉在水里的破驳船舱口射出!
火光一闪,子弹打在陈光阳脚边一块锈铁板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操!有埋伏!隐蔽!”孙威反应极快,猛地将身边一个年轻干警扑倒,同时嘶声大吼!
“打!”
陈光阳几乎在枪响的同时,身体已经像猎豹般猛地向旁边一个锈蚀的绞盘后扑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手中的五四手枪瞬间抬起,看也不看,凭着刚才火光闪现的方向,“砰!砰!”就是两枪还击!
“哒哒哒!”
“砰!砰!”
东风县局的干警们都是硬茬子,遇袭的瞬间虽惊不乱,立刻依托着废弃的船体、钢梁、绞车展开了凶猛的反击!
枪声瞬间在破败的船坞里炸响,子弹横飞,打在锈蚀的船体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或尖锐的跳弹声,击碎水面溅起浑浊的水花。
驳船那边至少有三个人,火力很猛,用的是仿制的五六冲,打得东风县局这边一时抬不起头,压制在掩体后面。
“妈的!给老子敲掉他们!”孙威靠在绞盘后面,咬着牙吼道。
“柱子!铁蛋!带两个人,从右边水里趟过去,包抄!火力掩护!”
陈光阳的声音冰冷而稳定,像下达围猎指令。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五四再次精准地连开两枪,将一个试图探头射击的枪手硬生生压了回去。
柱子、铁蛋和另外两个水性好的干警,立刻借着水面漂浮的垃圾和破船体的掩护。
猫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进发黑的海水里,迅速向右翼迂回。
驳船上的火力被陈光阳和孙威这边吸引住。
“手榴弹!”陈光阳低喝一声。
旁边一个干警立刻摸出一颗67式木柄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在手里停了不到两秒,猛地向驳船方向抛去!
“轰!”一声沉闷的爆炸在水边响起,泥浆、污水和破碎的木片被炸起老高!驳船上的枪声为之一滞!
“上!”陈光阳和孙威几乎同时跃起,带着剩余干警如同猛虎下山,直扑驳船!
驳船船舱狭窄。
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尽,柱子、铁蛋等人已经包抄到位,火力从侧后方倾泻而至。
船舱里的亡命徒腹背受敌,顿时慌了神。
“操你妈!跟他们拼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吼着端枪要扫。
“拼你姥姥!”陈光阳如同鬼魅般已经冲到船舱口,一脚踹开半掩的破木门。
手中的五四枪口火光一闪!
“砰!”
那人眉心瞬间开出一个血洞,仰面栽倒。
“别动!动一下打死你!”孙威的枪口顶住了另一个吓傻了的家伙的脑门。
剩下一个缩在角落,被铁蛋和另一个干警死死按在腥臭的污水里,枪早被踢飞了。
“刀爷在哪?!”
陈光阳的枪口还冒着青烟,目光冰冷地扫过被按住的两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压迫感。
两人吓得浑身筛糠,面无人色。
被枪顶着头的那个抖得说不出话。被按在污水里的那个,呛了几口臭水,咳喘着,眼神惊恐地看向不远处的“老海狗”号。
“说!”铁蛋用力把他脑袋又往水里按了一下。
“在……在船上!底舱!有……有暗门!”那人带着哭腔嘶喊出来。
老海狗号底舱。
枪声如同死神的敲门砖,清晰地传入了老海狗号如同墓穴般的底舱。
这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是金钱和血腥混合的腐朽气息。
一盏昏黄的防爆马灯挂在舱壁上,光线摇曳,将几张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一个穿着考究丝绸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干瘦老头,正坐在一张破旧的帆布椅上。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清癯,甚至带着点旧时文人的儒雅,但那双眼睛,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剧烈地波动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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