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意外惊喜
第二百九十六章 意外惊喜 (第2/2页)我站在角落里,像被一道惊雷劈中,脑子里嗡嗡作响。失恋的痛苦、对生活的绝望,在这一刻突然被冲得七零八落。大哥,那个总爱摸着我头笑的大哥,那个在工地上出事时还惦记着给我写信的大哥,他竟然还留下了一个小儿子孩子!我有个小侄子,一个已经三岁的侄子!
这个念头像一簇火苗,猛地在我心里烧起来,越烧越旺,把那些连日来盘踞在心头的阴霾烧得干干净净。我想起大哥下葬那天,大嫂穿着黑衣裳,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谁劝都不说话。原来她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藏着这么深的疼。
“那……那现在能找着吗?”我忍不住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金莲姑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前阵子我表姐来哈密,跟我说了,那孩子长得壮实,会喊爹喊娘了,读小班,还会数到十。那户徐姓人家待他是真不错,给买了新衣裳,还请了先生给起了个学名叫‘徐家宝’,说这是徐家里的宝贝。”
“家宝……”大妈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泪掉得更凶了,“好,好名字……”
“金莲姑说,等孩子再大点,懂事了,要是那户人家愿意,或许……或许能让咱们远远看一眼。”金莲姑说,“但现在不能去打扰,人家把孩子养这么大,不容易。”
没人反对。大家都明白,对于那个孩子来说,安稳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能知道他好好活着,能知道他被疼爱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金莲姑说:“那孩子好好的,比啥都强!”
大哥的遗像挂在墙上,是他年轻时拍的,穿着柳树泉航校的军服,笑得一脸憨厚。看着那张照片,我忽然觉得,他好像也在笑,笑得很踏实。
那天下午,我跟着父亲去了地里,帮着收玉米。金黄的玉米穗沉甸甸地挂在秆上,掰下来时,能闻到阳光和泥土的味道。父亲说:“你大哥以前最爱干这活,说掰玉米就像数钱,越数越高兴。”
我没说话,只是埋头掰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玉米地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郁气,好像随着汗水一起排了出去,浑身都透着轻快。
傍晚回家时,大嫂正在厨房做饭。她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侧脸被火光映得暖暖的。我走过去,叫了声“大嫂”。
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温柔。“回来了?锅里炖了绿豆汤,给你解暑。”
“嗯。”我应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弟,”她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以前没跟你说,别怪大嫂。”
“不怪,”我赶紧说,“大嫂,你受苦了。”
她眼圈红了,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受苦,只要他好,我啥都值。”
那天的晚饭,桌上摆满了菜,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却吃得格外香。父亲喝了两杯酒,话多了起来,说起大哥小时候的趣事,说他七岁时就能帮着喂猪,八岁时就敢爬上树掏鸟窝。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笑着擦了擦,又继续说。
我看着满桌的人,看着父母脸上那混合着悲伤与喜悦的神情,看着大嫂眼里那点亮起来的光,突然觉得,生活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爱情没了,可以再等;日子难了,可以慢慢熬。但血脉里的牵挂,家族里的温暖,是丢不了的,是能让人在最低谷时,也能重新站起来的力气。
夜里躺在床上,我拿出收音机听新闻。屏幕上跳出几条信息,是前女友发来的,问我还好吗。我想了想,回了句“挺好的”。
然后,我打开日记本,写下一行字:“1997年秋,得知我有个侄子,叫家宝,在甘肃,三岁了,安好。”
写完,我放下日记本,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还有邻居家电视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平常,却又那么安稳。
我知道,那个叫家宝的孩子,此刻一定在甘肃的某个小院里,在养父母的怀里睡熟了。而我们这些在千里之外的亲人,会在心里为他留一个位置,默默祝福他,盼着他平安长大。
至于我那点失恋的痛苦,在这样的大喜事面前,好像突然就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吹散的尘埃。生活总要往前过,就像大哥留下的那个孩子,在那么难的日子里都能活下来,活得好好的,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振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