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贼兵在救灾,官府要收税
第256章 贼兵在救灾,官府要收税 (第1/2页)“哐!哐!哐!”
尖锐的铜锣声混杂着急促的脚步声,撕裂了保宁府城的宁静。
“要发大水了!”
“大帅有令!妇孺老弱立刻收拾细软,由甲长、里正带领,撤往北面蟠龙山!”
“青壮留下听候差遣!”
“快!快!快!”
一队队裹着红头巾的民兵正挨家挨户地砸门,扯着嗓子通知府城里的百姓。
恐慌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城里的千家万户。
哭喊声、叫嚷声响成一片,人们扶老携幼,背着简单的包裹,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汇入街道上汹涌的人流。
万幸的是,在民兵们的引导下,逃难的人流虽然拥挤不堪,但却并未彻底崩溃,造成互相踩踏的惨剧。
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从北门蜿蜒而出,朝着蟠龙山上转移。
蟠龙山上,早已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数千名被紧急调来的士兵和民夫,正如同蚁群般劳作不息。
树林被成片成片砍倒,巨大的原木被削尖、打入地下,作为窝棚的骨架。
大块大块的空地在山间被开辟出来,士兵们挥舞着铁锹、镐头,平整土地,挖掘排水沟渠。
稍细些的树干就地被工匠们卸成板材,再配上临时征调来的大批草席、油布,搭建在了窝棚的骨架上,
一座座简陋却能遮风挡雨的避难窝棚,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在蟠龙山各处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城东的冶铁司更是马力全开。
巨大的翻车在流水的推动下发出沉闷的轰鸣,带动着风箱和石碾。
炉火昼夜不息,汗流浃背的工匠们,正将一筐筐生石灰和碾好的碎瓷粉投入其中煅烧。
浓烟滚滚,热浪灼人。
一袋又一袋还带着余温的水泥粉末,被送至不远处的琉璃坊。
柴宇在此早已等候多时,他命人把水泥投入模具中搅拌成型,静置风干。
在搅拌水泥时,他还往里加入了不少熬得十分粘稠的糯米浆。
这是他从修筑坚固城池所用的“三合土”配方中得到的灵感。
糯米浆中的糖分和粘性物质,不仅能略微提高水泥的早期强度,而且还能在水泥成型初期形成一层薄膜,加速表面凝结。
虽然用处有限,但在争分夺秒的当下,水泥能更快一些成型就是好事。
城外不远处的江堤上,才是真正的战场。
浑浊的嘉陵江水咆哮着,水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上涨,拍打着原本就不甚坚固的土堤,发出阵阵咆哮。
江瀚亲自坐镇一线,一身短打劲装上溅满了泥水。
虽然站在高处,但他的存在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激励着奋战在江岸边的一众士卒和民夫。
“快!”
“让人把沙袋和水泥条石抬过来,加固岸堤!”
数千中军精锐,此刻化身成了最强壮的河工,扯着嗓子,不断接力着运送抗洪物资。
外围处,临时征调来的民夫排成长龙,肩扛手抬,源源不断地把沉重的条石和沙袋运上堤坝。
堤坝最前沿,几十个光着膀子的士兵齐声喊着号子:
“一!二!放!”
“一!二!放!”
士兵们合力把条石垒砌在堤坝外侧的迎水面,一旁的民兵挥舞铁铲,迅速把泥浆封堵在条石的缝隙之间,充当临时粘合剂。
沙袋一层层堆高、压实,加固着府城最后一道生命线。
雨水混合着泥浆,裹满了每个人的裤腿,手臂,脸颊。
六月的空气沉闷燥热,汗水混合着雨水不断淌下,但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喊累。
暑气逼人,不断有士卒因为体力透支或高温闷热而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泥浆里。
一旁的民夫见状,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七手八脚地冲上去,合力将昏厥的士卒从泥水里捞起,抬向后方的简陋凉棚。
军中的医匠们早已严阵以待,几个大瓦罐下柴火不熄,里面翻滚着浓褐色的汤药。
放下中暑的士卒,几个医匠立刻上前,熟练地配合,掐人中、灌汤药。
汤药以藿香为君药,搭配紫苏、白芷、茯苓、陈皮等药材熬煮而成,正是专门针对暑天淋雨、湿气侵体导致中暑昏厥的良方。
苦涩的药汁被强行灌下去,昏厥的士卒才悠悠转醒,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就这样,府城外的江堤在数千人的日夜奋战下,一尺一尺地艰难抬高着。
浑浊的江水愤怒地拍打着新加固的堤岸,试图撕开缺口,却又被更坚固的水泥条石和沙袋顽强地顶了回去。
浪头撞得粉碎,徒劳地退回江心,酝酿着下次更凶猛的冲击。
为了抵御这场大水,保宁府城上下可谓是万众一心。
从坐镇指挥的江瀚到挥汗如雨的士卒,从奔走呼号的民兵到转运物资的民夫所有人都在燃烧着自己最后的气力。
与保宁府不同,此时的剑州已经是满目疮痍。
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暴雨刚停,可天却没放晴,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的馊味。
洪水虽然渐渐退去,但城中低洼处,仍然积着没膝的浑浊泥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曾经肥沃的良田被厚厚的淤泥覆盖,夹杂着断木、碎石和来不及逃离的牲畜尸体,甚至偶尔能看到泡得发白肿胀的人尸。
残破的房屋歪斜着,墙壁上留着清晰的水位线,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幸存的百姓眼神空洞,麻木地在泥泞中翻找着可能残留的家当,或是茫然地望着已成废墟的家园。
哀鸿遍野,哭声不绝。
刚上任不久,差点葬身洪水的同知吴熙,此刻已经成了剑州灾后重建的主心骨。
他形容憔悴,身上的绯红官袍早已破烂不堪,头上还裹着渗血的纱布,强撑着身子在泥水里跋涉,指挥。
灾后的首要工作便是清淤。
他组织起还能行动的灾民和衙役、士兵,组成一支支清淤队。
简陋的木筏在积水中穿梭,不断打捞着漂浮的杂物和尸体。
壮劳力们用铁锹、木盆,甚至双手,奋力清除街道和房前屋后的厚重淤泥。
挖出来的尸体被小心地用草席包裹着,抬到远离水源和居住区的高地上,集中焚烧。
时值盛夏六月,高温潮湿,正是瘟疫滋生的温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令人窒息。
吴熙采纳了随行大夫张济生的建议,在城郊设立了专门的“疠所”(隔离区)。
所有出现发热、腹泻症状的病人都被强制转移了过去。
民兵们背着沉重的石灰袋,在清理过的街道、安置点周围、一遍遍地泼洒着石灰。
张济生带着城里的大夫,昼夜不断地熬煮清热解毒的汤药,分发给灾民和救灾人员。
吴熙正带着人在城里四处巡视,可正走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他皱着眉走过去,只见几个衙役正按着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
看见穿着官袍的吴熙,那胖子挣扎着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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