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奇怪的病人
一个奇怪的病人 (第2/2页)“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李演立刻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接下来的大半天,李演带着蒋津年在营区里走动,去了他们曾经共同奋战过的训练场,宿舍,见了许多闻讯赶来的老战友。
大家看到蒋津年活着回来,无不激动万分,纷纷地诉说着当年的往事,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蒋津年沉默地听着,看着那些充满激动和善意的面孔,脑海里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关于训练,关于任务的碎片画面,但依旧无法串联成清晰的记忆。
他更多的是凭借一种本能,去感受这份深厚的战友情谊。
夕阳西下,李演热情地邀请蒋津年一起去食堂吃饭,好好聚聚。
蒋津年却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指向了黄初礼下班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李演的邀请:“不了,我还有事。”
李演一愣,好奇地问:“队长,啥事啊?这么着急?兄弟们都老想你了!”
蒋津年沉默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目光微微移开,看向远处医院的方向,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回答道:“我要去接我妻子下班。”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以及家里人的只言片语,他早已推测出黄初礼的身份,虽然记忆缺失,但那份源于责任和这些日子的微妙情感,让他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只是,该如何面对这段凭空出现的婚姻,如何界定彼此的关系,他内心依旧充满迷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怯。
李演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促狭又了然的笑容,用力拍了拍蒋津年的肩膀:“哦——!明白了明白了!接嫂子下班是大事!队长你快去!别让嫂子等急了!吃饭啥时候都行!”
蒋津年没再多说,对李演和其他战友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步伐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演挠了挠头,对旁边的战友感慨道:“没想到失忆了的队长,还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呐!”
蒋津年驾驶着车子,汇入傍晚的车流,朝着市中心医院驶去。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有履行承诺的责任感,也有一种隐隐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期待。
当他准时将车停在医院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等候的黄初礼。
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她正微微蹙着眉,望着车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他车到了都没立刻发现。
蒋津年按了下喇叭,黄初礼这才回过神,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等很久了?”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例行公事般问道。
“没有,刚出来。”黄初礼系好安全带,勉强笑了笑,但眉宇间那缕挥之不去的疑虑,还是被蒋津年敏锐地捕捉到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内很安静,蒋津年能感觉到身旁的女人不像平时那样,会主动找些轻松的话题,或者带着笑意偷偷看他。她只是偏头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边缘。
这种异常的沉默,让蒋津年有些不适应,甚至……有点在意。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他终于忍不住,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上,主动开口,打破了沉寂:“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
黄初礼被他问得微微一怔,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带着探究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今天遇到的蹊跷事说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残留的不安:“没什么……就是今天上班,遇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病人。”
她将那个沉默消瘦,眼神阴沉的男人,以简单描述了一遍。
“那个人的眼神……很冷,不像来看病的,多亏了景深及时赶了过来。”黄初礼蹙着眉,下意识地抱了抱手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蒋津年静静地听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却微微收紧。
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虽然失去记忆,但他骨子里那份属于军人的警惕性和保护本能,却在瞬间被激活。
他没有立刻发表看法,只是目光沉静地看了黄初礼一眼,将她脸上那抹不安和脆弱尽收眼底。
“知道了。”他言简意赅地回应,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以后下班,尽量等我一起。”
没有过多的安慰,也没有夸张的承诺,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直接的安排,却像一道坚实的壁垒,瞬间驱散了黄初礼心头萦绕的寒意和孤军奋战的感觉。
她看着他冷硬专注的侧脸,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奇异地平复了下去,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津年,谢谢你。”
他的回来,让她不自禁有了真正依靠的感觉,也让她遇到事情不再选择故作坚强说没事。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转,映照在两人身上。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但这一次,空气中流淌的不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一种无声的,彼此依靠的信任和暖意。
蒋津年目视前方,眼神却比刚才更加锐利了几分。
那个“奇怪的病人”不由在他心底漾开了警惕的涟漪。
他或许忘记了过往,但守护身边人的本能,从未丢失。
而黄初礼则偷偷看着身旁的男人,他沉稳的气息和那句简短的“等我一起”,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许,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有他在身边,她便有了面对的勇气。
夜色渐深,车子载着两个人,朝着家的方向平稳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