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活阎王
第35章 活阎王 (第2/2页)四面人声鼎沸,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城墙上无时无刻不在掉落人,既有在云梯上被击落的本部士卒,也有敌军被弩箭、石炮打下来。
城墙上的箭矢十分密,然而戴着宽檐铁盔拿着盾牌的突击士卒,仍然在云梯上缓缓往上爬,杀伤力有限。
不得不说,李朝如今,正处在他们国力最鼎盛的时候。
至少箭矢是真的多。
好在他们没有中原那种层出不穷的守城手段。
百十年来,尽是他们进攻别人了,尤其是红河两岸,更是从未被侵略过。
吴玠是真信他们发动了百万民壮了,城头上乌泱泱的,杀不尽射不绝,倒下一批又有一批。
他攻打过很多城池,但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命的,可能就属这里了。
像这样的城镇,后续还有很多,吴玠感到有些烦躁,好在他很快就能压制住这些情绪。
在战场上巡视了一圈之后,吴玠回到围城工事内的营地上。军营里又多了许多伤卒,伤兵营里惨叫呻吟就没消停过,到处都在喊叫,十分凄惨。
这次为了防治瘴疠之气,带了很多军医,此时算是发挥了大用处。
吴玠走进一座帐篷里,见郎中与随军壮丁正在忙碌,其中一个士卒的盔甲被解开,郎中正在拿着剪刀剪开他的衣裳。
救人要紧,即使是吴玠来了,也没有人因此停下。
军医撕开那叫唤着的士卒的上衣,立刻骂道:“又有毒!交趾猴子心歹毒,在箭镞上都抹了毒药,这兄弟胸膛上的皮肉全黑了。”
吴玠问道:“什么毒,有解药吗?”
郎中摇头道:“箭镞上各种毒药都有,服药无甚大用,伤口会溃烂!手脚上只能砍掉,这兄弟胸口受伤,只能剜掉烂肉,看他造化了!”
吴玠虽然年纪不算大,但也是常年带兵了,心硬如铁。
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在这里面,高声问道:“我们能用毒么?”
“能!”
一个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吕知根虽然也是军医,但是他救人根本不积极。
光想着怎么杀人了。
他是做药材生意的,整日里琢磨杀人报仇,真让他想到一些主意,赶紧说道:“吴帅!这些李朝人喜欢住木头房子,城中多是木屋。我们可以用石炮,把抹布用猛火油浸泡,裹着毒药烟球打进去。”
“既能让城中起火,还可以用毒烟杀人!要是能加上一点艾草、麻秆,烟更大,散的更快!”
“还有水源!他们城中的水源都是靠红河支流,在水里投毒,可以用的毒药就更多了!”
吴玠咽了口唾沫,看了这个人一眼,觉得有点眼熟。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前几日,说附近百姓藏李朝伤兵那军医么。
没想到军医中,还有这种人才。
他马上说道:“很好,你不用在这救治伤兵了,我给你一队人马,听你命令,你去给我制毒。”
吕知根大喜过望,他走近了几步,对吴玠说道:“吴帅,攻城只需毒药烟球,放火烧城就行了。水源的事,我想先缓缓。”
“这是为何?”
吕知根说道:“刚才小人是立功心切,所以一股脑说了出来。这水源投毒法,小人想留着以后再用,把李朝的狗贼集中起来,投毒来杀,现在不用,免得他们到时候起疑心。”
吴玠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毒王,李朝人真是有福,碰到这么个活阎王。
但是想到代王的话,他点了点头,说道:“先把丰道城给我破了,我马上表奏你的功劳!”
毒药烟球,在大宋军中并不罕见,他们经常使用。
交趾这地方,毒草比中原还多,吕知根在这方面,还真是行家。
他买卖药材的时候,为了能以次充好,或者干脆就造假药。
很是对药材下了一番功夫。
他连觉都不睡了,带着人在周围就地取材,或者劫掠李朝的药材铺子和商人。
连夜赶制毒药烟球。
被三面包围的丰道城,聚集了大量的人口,都是李朝从各地强征来的。
人口密度一高,就怕火攻和毒攻。
连续两天的围城,城墙上的垛口已是残破不堪,今天南征军终于退了。
就在城头的李朝守军,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一颗颗冒着黑烟和火光的药球,被投石车射入城中,迅速让这清新的早晨笼罩在战火之中。
丰道城破了。
城内大街上,疯狂的人群和战马在奔跑,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疯狂呕吐的人。
南征军没敢当时就冲进来,而是放开城门缺口,在城外等待,等着他们自己出来送死。
李朝溃兵也在奔跑,时不时有人被挤翻或绊倒,或中箭受伤,很快就会被赶到的南征军乱刀砍死,死无全尸。
一个年轻的李朝溃兵,手里拿着一柄刀,终于逃出了城,仰起头大口喘着气。
“啊啊啊……”
前面的人忽然喊叫起来,人们一下子慢下来,那后生也急忙放慢脚步,但拥挤的人群在后面,马上将他推翻在地。
后生摔倒在地,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大叫,扑腾着要爬起来,因为他知道停下来被“宋军”追上是什么下场。
连投降都不行!
面前有几十匹战马,马背上的骑士顶盔带甲,在他们眼里,就跟魔神一样。
“杀!”
不知道谁吼了一声,这些骑兵马上发动冲锋,两条腿根本跑不出多远,就被赶上砍倒。
空气中夹杂着烧焦的气味和令人作呕的腥味,死气沉沉中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一个中年人,拿着一柄刀,疯狂地在那个李朝年轻人身上乱砍,即使他已经死的透透的。
马背上的骑兵,看着疯狂地吕知根,都有些发怵.
这军医有点狠啊,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吕知根眼珠都红了,这年轻的李朝官兵,看上去十分年轻,和他儿子死的时候差不多。
他的脖子里带着一根“粗银链”,和他儿子一样。
吕知根就当是他从自己儿子那里抢的,就是他杀得自己儿子。
其实广南和交趾的男子,都喜欢佩戴这个,象征“强壮与繁衍”。
大概率根本不是从他儿子那里抢的。
乱砍了一阵的吕知根,突然一屁股坐在血水泥地里,把刀一丢,仰头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