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慧眼通神
第二章 慧眼通神 (第2/2页)第三条:林家已把他划出棋局。旁系之身,气海已毁,在他们眼里价值比不上十块下品灵石。指望他们,是把头伸到刀下。
他把手按在胸口,指腹能感觉到皮下那一点细微的温凉——那是演天珠苏醒后留在神魂与肉身之间的一缕回响。它在,弱。它告诉他:若有更纯净的魂力喂养,它还能做得更多。
“渊哥,你……真的没事了吗?”林月终于问出这句话,眼睛里有压了很久的水光,“你刚才……我听见你……像、像在烧。”
“没事。”他看她一眼,语气很稳,“后面的几天,我会只在院里晒晒太阳,偶尔咳两声。别人问起——我能走动,但修为尽废。记住了吗?”
林月怔了怔,随后用力点头。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她信。她从小就知道,这个哥哥在最糟的时候反而最冷静。
“还有,”他顿了一下,“把你买药剩下的灵石收好。丹炉和杂物,都藏起来。今天晚上之后,别一个人出门。”
“嗯。”她应得很轻,却很快又抬头,“渊哥,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活下去。”他想了想,又补了五个字,“然后,慢慢还回去。”
他没有说“报仇”,因为那是结果,不是路。对他而言,路只有一条:把每一个死局拆开,看见它背后的规律,再按规律反向切入,掀翻它。
他把目光投向桌上那碗被弃置的黑汤。凝血汤的气味已经有点发酸,药脚粗重,像一块浑不择人的泥块,往经脉里一塞就算完事。这不是药,是枷锁。
他忽然想起三长老扶须的样子,想起大长老说“十块灵石”的语气,那语气里没有恶意,只有一本账。他们不恨他,也不爱他。他们只是不需要他。
他没有时间沉溺在情绪里。他需要可用的筹码。
修为,他已重开根基,但灵气还浅,短时间内不可硬碰。
资源,灵石要有稳定来源;他想到了那本残破古籍里的符箓篇,也想到了自己刚才在内视里练就的“细致控制”。符师——这是条可以把“慧眼”直接变现的路。
隐蔽,他得有避锋的手段。若能推演出一张收敛气息、遮盖灵波的符,至少能让外人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
演天珠,它需要魂力。魂力从何而来?除了自然增长,还需某种更纯净的供给。古籍有一处提到过“无垢魂晶”,只是语焉不详。这个词在他脑中停了片刻,又被压下。现在,不急。
他调息半个时辰,等三旋气海运转到不再有任何刺痛,才慢慢站起来。血色还未完全退去,但步伐已经稳了。
“渊哥,你歇着。我去做点吃的。”林月小声说。她看起来比他还疲惫,眼角是红的,衣袖上有一圈不小心抹上的药渍。
“去吧。”他点头,又叫住她,“小月。”
“嗯?”
“以后,见到林动那样的人,不要硬顶,能绕就绕。你要做的,是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林月“哦”了一声,点头得很重。那一瞬,她忽然觉得,哥哥看她的目光和以前不一样了——更稳,也更冷。那不是对她的冷,是对这座院墙之外的世界的冷。
门扉掩上,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坐到桌边,摸出那本古籍。书页发黄,边角卷起。符箓篇有不少缺漏,但一阶下品的几道符文还算完整。“利金符”“轻身符”……他看着那些结构,心里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它们拆散,再重新组合。慧眼在余烬里复燃,演天珠在识海里吐出一缕微光,光落下去,复杂的线条忽然像被拉直了。
可做。
他把纸铺开,试着以指为笔,在空白处勾出第一道线。指尖有微热的灵流,那是他在新经脉里拨起的丝线。线条略微颤了颤,下一瞬就稳住。他勾完第一笔,停一停,像在听那条线的“回声”。它很圆,说明灵流足;再落第二笔,角度就该更锋利一点。
两笔落定,他突然笑了。这比他想象的更顺。
但他没有继续。他知道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把符箓一口气画完,而是把身体再推稳一点,把外界的痕迹抹干净。他要把“恢复”的时间线拉长到别人信得过的长度。
他起身,把凝血汤端到门外,倒进门前的枯土里。药水渗下去,留下一片暗色。他拿柴灰盖上,踩了两脚,碎灰混成泥,谁也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药。
夜风从巷口吹来,带着药园里土壤的腥与叶片的凉。他站了会儿,忽然抬头。屋檐下的风铃轻轻一响。他没看见任何人,却在风声里分辨出了一线细微的脚步,极轻,极远,很快又没了。
有人来过。
他转身回屋,把门阖紧。慢慢坐下,像什么也没发生。
“天道为棋,众生为子。”他在心里把这句话又念了一遍,随后加上了自己的尾句:
弃子,不是被捡走就是被丢弃。想活,就得先学会自己落子。
窗外,夜色像一张被缓缓铺开的纸。屋内,三旋气海在无声地转,像一只新做好的小鼓,节拍稳而长。林渊把手放在膝上,闭目,任那只鼓在胸腔里敲出下一步路的节律。
这一步,叫活着。
下一步,叫变强。
再下一步,叫还回去。
他没有问“要多久”。他只在意路径与次序。因为他的道,不在力上,不在速上,而在看见与拆解:看见局,拆解局,再反手落子,叫它照着自己的节奏转。
夜更深了。院墙外远远传来犬吠,又被风刮散。林月端着简单的粥进来时,他正平静地收功。她没有问任何关于修为的问题,只把碗放下,轻声说:“趁热。”
他接过,低头喝了一口。粥很清,入口是米与水的味道。他忽然觉得,这味道不坏。因为它告诉他——他活过来了。
他放下碗,抬头,眼神清亮。那里面没有波澜,却藏着一条向上的锋线。
“从今天起,”他在心里说,“我叫林渊。渊,逆流而上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