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阴谋
12阴谋 (第2/2页)“镇国公府灭门那日,只有她带着阿澈逃了出来。”沈慕言走到窗边,望着河面上的月影,“兵符若不在她身上,便是藏在她绝不会让人找到的地方。”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只要把她扣在手里,不怕慕容冷越不交出安王旧案的卷宗。”
慕容珩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将军倒是比安王殿下狠得多。他还念着旧情,将军却肯对救命恩人下手。”
“我不是下手,是替镇国公府清理门户。”沈慕言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江父勾结安王,害得多少忠良枉死?这兵符,本就该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看看,他们誓死守护的镇国公,究竟是何等逆贼!”
慕容珩挑眉:“将军就不怕江姘婷鱼死网破?”
“她不会。”沈慕言笃定道,“她要护着阿澈,护着镇国公府最后一点名声。”他想起江姘婷种牵牛花时温柔的侧脸,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他早已没有心了,从父亲死在镇国公府那场“意外”里时,就没了。
三日后卯时,永定河畔弥漫着浓雾。江姘婷换上男装,将阿澈托付给周伯,独自来到废弃码头。仓库里空无一人,只有蛛网在梁上飘荡,空气中混着铁锈和水汽的味道。
“楼主在哪?”她握紧袖中匕首,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在这里。”沈慕言从阴影里走出,玄色铠甲上沾着晨露。江姘婷一惊:“沈将军?怎么是你?”
“听雪楼楼主不会来了。”沈慕言的剑缓缓出鞘,寒光映在他眼底,“这里只有我,还有你藏起来的兵符。”
江姘婷脸色煞白:“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沈慕言逼近一步,剑尖指着她的咽喉,“那坛埋在桂树下的酒,里面装的不是眼泪,是镇国兵符的拓印吧?江姘婷,你父亲勾结安王谋反,你藏匿兵符,按大周律法,该凌迟处死!”
江姘婷踉跄后退,撞在堆着的木箱上,箱子里的铁器哗啦啦滚落:“你偷看我埋东西?”
“不仅偷看,还知道你昨夜烧了听雪楼的密信。”沈慕言冷笑,“那些信是我让慕容珩送的,故意引你来这里。你以为凭你这点能耐,真能扳倒太后?”
江姘婷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慕容珩……听雪楼主是安王的人?你和他们勾结?”
“勾结?”沈慕言的剑又逼近半寸,“我是在替天行道!”他忽然挥剑劈向旁边的木箱,箱板碎裂,露出里面的炸药——引线正滋滋地冒着火星。
“你疯了!”江姘婷惊呼着要去踩灭引线,却被沈慕言死死按住。
“疯的是你们!”沈慕言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多年的疯狂,“当年我父亲劝江,大人回头,被你父亲亲手杀死!你以为镇国公府是冤案?他们是罪有应得!”
引线燃得越来越短,江姘婷看着沈慕言眼底的猩红,忽然明白——他从来不是来护她的,是来复仇的。她猛地屈膝撞向他的小腹,趁他吃痛松手,转身往仓库外跑。
刚跑出仓库,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热浪裹挟着碎石扑来,将她掀倒在地。浓雾被炸开的火光驱散,江姘婷抬头,看见慕容冷越的御驾停在不远处,他正站在车辕上,玄色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江姘婷!”慕容冷越的声音里带着惊怒,纵身朝她扑来。
可沈慕言比他更快,从浓烟里冲出来,一把将江姘婷拽进旁边的小船。船桨划入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沈慕言的剑抵在她的颈侧,对着岸上的慕容冷越嘶吼:“慕容冷越!想要她活,就把安王旧案的卷宗交出来!”
慕容冷越站在码头边,指尖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看着小船在晨雾中渐行渐远,江姘婷的白色身影越来越小,像一朵被狂风撕扯的牵牛花。
“备船!”他的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追!”
小船行至河心,江姘婷忽然抓住沈慕言握剑的手,往自己颈侧送:“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沈慕言的手猛地一颤,剑哐当落地。他看着江姘婷决绝的眼神,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天,她把暖炉塞给他说“沈哥哥,你手冻得像萝卜”,喉间发紧:“为什么……你就不能承认,你父亲错了?”
“我父亲没错!”江姘婷的眼泪终于落下,“他是被慕容瑾骗了!兵符早被他扔进火海,那拓印……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洗清冤屈!”
沈慕言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你说什么?兵符……烧了?”
“烧了!”江姘婷嘶吼着,“从你父亲死的那天起,我父亲就知道错了!他想用兵符换所有人的命,可慕容瑾根本不给机会!”
小船忽然剧烈摇晃,慕容冷越的官船追了上来。沈慕言看着岸上越来越近的禁军,又看看江姘婷含泪的眼,忽然惨笑一声:“原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猛地跳入河中,在冰冷的水里望着小船被官船接住,江姘婷被慕容冷越紧紧抱在怀里。朝阳刺破浓雾,照在河面上,像铺了层碎金。沈慕言往水深处沉去,意识模糊前,仿佛看见父亲在对他摇头,说:“阿言,别被仇恨蒙了眼。”
官船上,江姘婷靠在慕容冷越怀里,浑身发抖。他的龙袍沾了她的泪,湿凉一片。“他说……我父亲杀了他父亲。”她哽咽着,“是真的吗?”
慕容冷越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低沉而肯定:“镇国公府的卷宗里,没有记录。”他顿了顿,将她抱得更紧,“无论真假,有朕在,谁也不能再伤你分毫。”
远处的岸上传来厮杀声,是禁军在搜捕沈慕言的余党。江姘婷抬头,看见天边那轮朝阳正冉冉升起,照亮了永定河畔的芦苇丛,也照亮了慕容冷越眼底的温柔。
可她不知道,在河底的淤泥里,沈慕言最后攥着的那半块“听雪”令牌,正随着暗流漂向未知的深渊——那上面,还沾着他未说出口的忏悔,和一个即将被重新揭开的秘密。而在京城的某个角落,慕容瑾正站在高楼之上,望着永定河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这场局,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