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她是她的替身
16她是她的替身 (第2/2页)“慕容瑾的人已经开始搜宫了,他们说你劫持了我。”花汐压低声音,气息拂过沈慕言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是她常年用的安神香,却掩不住身上的血腥味。“我们得去养心殿,只有在皇上眼皮底下,他们才不敢动手。”
沈慕言点点头,目光落在她后心的伤口上。血已经浸透了月白色的宫装,像一朵绽开的红梅。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递过去:“先裹上。”
花汐接过布条的手顿了顿,背过身去笨拙地包扎。沈慕言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忽然想起江姘婷刚才挡在阿澈身前的样子。两个女人,都在为不值得的人拼命,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棋子。
“慕容瑾为什么要杀慕容冷越?”沈慕言忽然问。
花汐的动作停了停:“因为他是先皇后的儿子,而先皇后……是被当今皇上的生母害死的。”她的声音里带着恨意,“当年先皇后的尸身从井里捞出来时,指甲缝里全是血,手里还攥着半块凤印,那是被活活掐死的!风染霜是先皇后的亲侄女,皇上留着我这张脸,一半是念想,一半是为了牵制慕容瑾。”
沈慕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一直以为慕容瑾谋逆是为了皇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恩怨。宫墙里的秘密,果然比江湖更脏。
巡逻的禁军走远后,两人继续往养心殿走。宫道两旁的宫灯在风里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快到月华门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花汐脸色一变:“是羽林卫!快躲进偏殿!”
她拉着沈慕言冲进旁边的偏殿,反手关上殿门。殿里供奉着先帝的画像,烛火在画像前跳动,映得先帝的脸忽明忽暗,像是在冷冷地看着他们。画像右下角的题字是风染霜的笔迹,圆润秀丽,与花汐刻意模仿的字迹有七分像,却总差着几分风骨。
“沈慕言,你可知罪?”
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沈慕言猛地握紧了匕首——是慕容冷越!他怎么会在这里?
花汐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忽然推开沈慕言,往殿外跑去:“皇上!臣女在这!沈慕言劫持了我,快救我!”她扑到慕容冷越身前,故意露出后心的伤,月白色宫装上的血迹在明黄龙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沈慕言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烛火的光落在他染血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他忽然明白,花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他,刚才的示好,不过是为了把他引进宫,借慕容冷越的手除掉他,同时洗清自己的嫌疑。
殿门被猛地推开,慕容冷越带着禁军冲进来,龙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落在沈慕言身上,带着审视和冰冷:“沈慕言,你私闯皇宫,劫持女官,该当何罪?”
沈慕言没有说话,只将匕首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他看着慕容冷越身后的花汐,她正用帕子捂着伤口,脸上带着委屈的哭腔:“皇上,他逼我带他来养心殿,说要……要行刺您!还说……还说我是慕容瑾的人,用这张脸骗您的信任……”她说着垂下眼,露出恰到好处的脆弱,与风染霜当年最惹人心疼的模样如出一辙。
“是吗?”慕容冷越的目光在沈慕言和花汐之间转了一圈,忽然笑了,“可朕怎么听说,是你把漕运司的布防图交给了慕容瑾的人?”
花汐的脸色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冷越:“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
“听不懂?”慕容冷越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扔在花汐面前,“这是从你浣衣局的箱子里搜出来的,里面有你和慕容瑾的通信,还有暗渠闸门的钥匙。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油布包散开,露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字迹与花汐平日里的笔迹分毫不差。花汐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终于明白,慕容冷越早就知道她是卧底,留着她,不过是因为她这张脸还有用,能稳住慕容瑾,能让那些思念风染霜的老臣安分。
“拿下!”慕容冷越的声音冷得像冰。
禁军刚要上前,花汐忽然扑过去抱住慕容冷越的腿,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皇上!臣女是被逼的!我娘在慕容瑾手里,我不得不从啊!您看我这张脸,像风姑娘是不是?您饶了我这一次,我什么都告诉您!慕容瑾的粮草藏在……”
一支弩箭忽然从殿外射,进来,擦着花汐的耳畔飞过,钉在殿柱上,箭尾嗡嗡发颤。花汐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抱住慕容冷越的龙袍,身体抖得像筛糠。
沈慕言猛地看向殿外,只见一个黑衣人正骑在宫墙上,手里还握着弩箭,帽檐下露出半张脸,眼角有道熟悉的疤痕——是慕容瑾!他没射向花汐的要害,显然也知道这张脸的价值。
“慕容冷越,你的心上人倒是识时务。”慕容瑾的笑声从宫墙上飘下来,带着得意的残忍,“可惜啊,沈慕言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舍得杀他吗?”
他说着往殿里扔了个火把,火把落在供桌的绸缎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禁军们忙着救火,慕容瑾趁机消失在夜色中。
花汐趁机躲到慕容冷越身后,探出半张脸看向沈慕言,眼神复杂。她活下来了,靠着风染霜的影子,靠着慕容瑾的算计,也靠着沈慕言的沉默。
“沈慕言。”慕容冷越走到他身边,龙袍的衣角沾了火星,“看来,我们得暂时联手了。”
沈慕言没有说话,只看着那片火海。花汐蜷缩在慕容冷越身后的样子,像只受惊的猫,与刚才在密林里提醒他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忽然想起老僧交给他的那半块“江”字玉佩,背面刻着的“地宫第三层有密道”——或许,镇国公府的密道,和寒山寺的地宫是相通的。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宫墙,带来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已是三更天了。沈慕言握紧手里的木雕,指腹摩挲着上面光滑的边缘,忽然转身往玄武门走去。
“你去哪?”慕容冷越问。
“去拿慕容瑾的罪证。”沈慕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那之前,麻烦皇上看好江姑娘和阿澈。”
慕容冷越看着他消失在宫道尽头的背影,忽然对身后的暗卫道:“跟上他,别让他死了。”他又低头看向花汐,目光落在她耳畔的箭痕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回你的寝殿,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来。”
花汐咬着唇应了一声,转身时看见供桌上的火焰里,风染霜的题字正在慢慢蜷曲、焦黑,像极了她那些见不得光的念想。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却也成了真正的笼中鸟,被慕容冷越攥在手里,等着有朝一日成为对付慕容瑾的最后一张牌。
宫墙下的火海还在燃烧,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一半是花汐,一半是风染霜。而这场棋局里,她终于不再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却成了悬在棋盘上空的剑,既伤不了别人,也落不了鞘。
沈慕言走出玄武门时,回头望了眼火光冲天的偏殿,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花汐活着,意味着慕容瑾的软肋还在,意味着这场戏还能继续演下去。他摸了摸怀里的木雕,加快脚步往镇国公府的方向走去。夜色中的废墟在月光下像头蛰伏的巨兽,而他知道,真正的猎物,从来都不是花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