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命运弄人
第二十三章 命运弄人 (第1/2页)夏日的太平烟厂,厂区路西的办公楼外,知了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叫个不停,暴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马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好像是要曝光什么。下午两点半,财务处的会计何田东来到监审处办公室,敲了敲门。
"小林子,在忙啥呢?"何田东探头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林秋水正在修改审计底稿,闻声抬头,连忙起身:"何师兄啊,快进来坐。今天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何田东叹了口气,在林秋水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刚把上个月的总账汇总完,心里闷得慌,来找你聊聊。"他接过林秋水递来的烟,并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摆弄着,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林秋水关切地问。
"你还记得靳银凤吗?"何田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林秋水手上的动作一顿:"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刚到财务科时,还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那时她还手把手教我对账,她怎么了?"
"她走了。“何田东的声音更低了,”前天绿岛那边传来消息,说她是乳腺癌晚期,一个人死在出租屋里,好几天后才被人发现。"
林秋水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热水泼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那个曾经笑语盈盈、眉目如画的靳银凤,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靳银凤是从河东省沿海城市绿岛市调来的会计,一进财务科,就像一阵清风吹醒了沉闷的办公室。她长相俊美,黑头发披在肩上,在太阳底下闪着丝绸一样的光亮。眉毛弯弯,眼睛细细,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嘴角微微向上翘,好像天生就会笑似的。身材苗条,走路时裙子轻轻摆动,像风里的一株水仙花那样灵动飘逸。
她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干活认真,业务能力也强。同事们都说:"靳会计来了,咱们财务科的空气都变快活了。"
林秋水刚到财务科工作的时候,对她印象挺好。她曾经耐心地手把手教他核对往来账项,一笔一笔地讲,从来不嫌麻烦。那时的靳银凤,温柔、能干,像一朵盛开着的鲜花。
可谁也没想到,这朵鲜花,最后会凋零得那么惨。
靳银凤原来在绿岛市水产公司当会计。她公公是个离休老干部,住在太平市的高干宿舍。老人一个人住了好些年了,孤单寂寞,就想方设法想把儿子儿媳妇调到自己身边。他托关系、找门路,总算把靳银凤调进了烟厂财务科,可儿子由于没有大学学历,工作一直没有着落。没办法,靳银凤只好带着三岁的儿子先来到了太平市。
她和公公住在一栋小二楼上。老人对孙子疼得不得了,每天接送幼儿园,生活费全包,有空还带他们逛街、下馆子、旅游。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我公公人挺好的,“有一次午休时,靳银凤对同事们说,”每天接送孩子上幼儿园,还非要给我们生活费。说是他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钱。"
大家都能看出靳银凤很感激公公。她经常给老人织毛衣、买补品,下班就急着回家做饭。那时她的丈夫还在绿岛,正等着调动工作。
然而好景不长。渐渐地,同事们发现靳银凤的变化。她开始注重打扮,买高档衣服、做时髦头发,下班后也不急着回家了。有时公公打电话到办公室,她总是匆匆几句就挂断。
"靳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一天林秋水忍不住问。
靳银凤愁容中挤出一丝笑容,嗔笑林秋水:”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现在还知道关心人了。没什么,就是最近家里有点事。"
流言蜚语开始在厂里悄悄流传。有人说看见靳银凤和公公一起看电影,举止亲昵;有人说她丈夫来探亲时,和她大吵了一架。
"你知道吗?“有一天中午在食堂,张立青压低声音对林秋水说,”听说靳银凤和她公公...好像不太正常,是不是真的呀?"
"别瞎说,我在财务我怎么不知道,"林秋水皱眉,"别听他们胡咧咧。"
“可是,那天你们财务的郑师傅到我们办公室要材料报表,我在一边听她和部门几个女同事说的。”
确实,时间一长,亲情就变了味儿。
老人孤单,靳银凤年轻,两人朝夕相处,关系慢慢就越了界。三四年过去,老人对儿子调动的事不再上心,总找借口拖着。而他跟靳银凤的关系,早就像夫妻一样同居了。
每年,儿子来探亲,满心期待地来,却总在妻子躲闪的态度和父亲冷淡的眼神里觉出不对劲。他问妻子,靳银凤一口否认;问父亲,老人居然坦然承认,还提出自己要和儿媳正式结婚,要求儿子离婚,趁年轻另找。
家丑不可外扬,可这种事,终究是包不住的。
事情终于还是爆发了。那天下午,靳银凤的丈夫突然冲到财务科,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吼:"靳银凤!你要不要脸?跟我爸搞到一起,你对得起我吗?你还是人吗?"
后来,靳银凤的丈夫又好几次冲到单位财务大闹,把家丑宣扬得尽人皆知。厂里人多嘴杂,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了烟厂各个角落。
"听说了没?财务科那个靳会计,跟她公公搞到一块儿了!"
"可不是嘛,上次她男人来闹,整个办公楼都听见了!"
"啧啧,这女人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
林秋水听到这些闲话,心里直犯嘀咕。他了解的靳银凤,热心、和气,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怎么会有这种事?可她老公的大闹、同事们的窃窃私语,活灵活现,又让他不得不信。
"小林啊,你是不知道,“老会计刘师傅端着茶缸,压低声音说,”这靳银凤能调进来,全靠她公公的关系。要不然,一个外地人,能直接进烟厂财务科?"
林秋水点点头,没敢多问。他来财务科时间不长,很多事看不明白。但他能感觉到,靳银凤在单位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以前大家见她都热情打招呼,现在却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靳银凤起初还想维持体面,可被人指指点点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谁也想不到,销售科科长孙亮趁虚而入,在这个时候讨好接近靳银凤。
"有一次,我吃完晚饭到公园遛弯,看见孙科长和靳银凤在公园里抱在了一起,“何田东回忆道,”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林秋水皱眉:“孙亮有家室的,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谁说不是呢?“何田东叹气,”可是那时候靳银凤正处在最低谷时期,孙亮对她嘘寒问暖,请她吃饭,送她礼物,给她大献殷勤,她大概也是昏了头了。"
孙亮是厂里的风云人物,四十多岁,浓眉大眼,能说会道。他管着销售科,手握卷烟批条大权,连厂长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听说他妻子是市医院护士,孩子都上中学了,家庭美满。
当时,林秋水也在食堂听到人们的议论。
"这孙科长也真是的,"食堂里,采购员小王一边吃饭一边说,"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和靳会计搞婚外恋同居,这不是胡闹吗?"
"你懂什么?“旁边人接话,”靳会计虽然出了事,但模样俊秀,又有文化,孙科长能不动心?"
林秋水坐在角落,默默听着。他见过孙亮,感觉也是个精明人,没想到也会卷进这种是非里。
自从跟孙亮同居后,靳银凤彻底不管家了。她把年幼的儿子丢给年迈的公公,自己经常半夜才回家,有时整夜不归。孩子在黑夜里哭,老人更加出离愤怒。
老人终于忍无可忍。他带着同样满腹委屈的儿子,冲到单位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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