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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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蹲在地上，目光落在蜷缩的蓝星身上。她的眼睛里没了半分刚来时候的清明，只剩下一片空洞，像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连睫毛垂落的弧度都透着死寂。
　　
　　方才强忍痛苦的倔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绝望浸透的脆弱，看得他心头一阵发紧。
　　
　　高台上的两位长老见状，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连家族最古老的魔咒都无法夺走她的生命，看来这孩子的求死之路，确实没了希望。
　　
　　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大厅深处走去，厚重的长袍扫过地面，留下一阵细碎的声响，最终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大厅里瞬间只剩下两人。
　　
　　夜影单膝跪地，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歉意：“对不起。”
　　
　　他说不清这份歉意是为没能帮她结束痛苦，还是为方才那半刻钟的折磨。
　　
　　蓝星听到声音，缓缓撑起身子。她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极淡的苦笑，那笑容比哭还让人难受：“没事儿，习惯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千斤重的过往，藏着无数次求而不得的绝望。
　　
　　她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幽怨，还有几分麻木的疏离，轻声问道：“有事儿吗？”
　　
　　若是往常，她绝不会对人这般温和，可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夜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没事儿啊。”话出口才觉得有些笨拙，他其实只是想多陪她一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蓝星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给你讲个故事吧。”
　　
　　夜影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期待，连忙点头：“好啊。”他能感觉到，这个故事里，藏着她绝望的根源。
　　
　　蓝星的目光飘向大厅深处的黑暗，眼神里渐渐漫上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声音也变得轻飘飘的，像在诉说别人的往事：“很久以前，有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有一对很爱很爱她的爸爸妈妈。他们会把最好的糖留给她，会在雨天背着她回家，几乎把全世界的爱都捧到了她面前。
　　
　　可后来，一场意外来了——女孩被坏人追杀，慌不择路地失足坠下悬崖。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在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吸血鬼找到了她，把她转化成了同类。”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从那以后，她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她控制不住对鲜血的渴望，在一次失控中，亲手杀死了生她养她的父母，还有那个从小陪她长大的弟弟。你说，多可笑啊……最爱她的人，最后都死在了她的手里。”
　　
　　讲完这段往事，蓝星的眼睛已经红了，却没有眼泪落下。
　　
　　她抬眸看向夜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是被转化的吗？”
　　
　　夜影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身份烙印：“不是，我生来就是吸血鬼。”
　　
　　从出生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族群，知道对鲜血的渴望，从未经历过从“人”到“怪物”的割裂与痛苦。
　　
　　蓝星听完，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所以嘛，你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那种亲手毁掉所有爱的绝望，理解不了清醒地看着自己变成怪物的痛苦。
　　
　　说话间，一阵极淡的、类似腐烂发霉的气味从她身上飘来——那是她体内生命力与绝望相互拉扯，无意间散发出的气息，带着死亡的味道。
　　
　　月光透过哥特式窗棂，在古堡的石砖地上投下细碎的银纹。
　　
　　夜影目光落在蓝星垂落的银发上，那发丝在暗光里泛着冷冽的光泽，像极了她此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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