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暴低语与童话秘语
第十一章 风暴低语与童话秘语 (第2/2页)苏棠弯腰捡起那枚滚到她脚边的锈铃铛。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将它放回桌上,而是紧紧攥在手心。那沙哑的微响似乎还萦绕在耳边,搅动着什么。
外面的风暴愈发狂怒。船长通过传声筒嘶哑地命令所有人员固定好自己,准备迎接最糟糕的情况。
陆离终于将资料收进防水袋,紧紧绑在身上。“概率估算,船体结构撑过这场风暴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四十。”他冷静地宣布,“建议做好弃船或溺水的准备。”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海水,渗入小小的船舱。
苏棠靠着舱壁滑坐下来,将脸埋进膝盖。手里的铃铛硌着她的掌心。在那几乎要将人撕裂的摇晃和轰鸣中,她闭上眼,努力不去想那罐蜂蜜,而是试图抓住脑海里那些破碎的、不合逻辑的片段。
昏暗的灯光…不是煤油灯,是更白更冷的光…长长的餐桌,摆满了精致的甜点,却没有人动。她坐在椅子上,脚够不到地。旁边…旁边好像还有一个更小的椅子,是空的。主位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不是祖母,更高大,更冷漠…一个小男孩偷偷把不喜欢吃的胡萝卜泥倒进花瓶里,冲她挤眼睛…那是凌墨?不,感觉不对…然后是谁的手,温柔却坚定地拍了拍她,示意她坐好…
记忆混乱而矛盾,像被打乱的拼图。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对面同样靠墙坐下的凌墨。他正盯着虚空,眉头紧锁,显然也在与某些突如其来的碎片搏斗。
“凌墨,”她声音沙哑地开口,几乎被风浪声淹没,“你记得…有过一张很长很长的餐桌吗?有很多甜点,但很难吃…”
凌墨倏地抬眼看向她,眼神锐利:“白色的高背椅?地毯是暗红色的,有鸢尾花纹?”
苏棠的心脏猛地一跳:“…是。”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看不清。”
凌墨沉默了片刻,风暴声填充了寂静。“我记得。他很少说话。每次用餐,我都觉得…喘不过气。”他顿了顿,极其缓慢地补充,“我好像…习惯把不爱吃的东西,偷偷倒进旁边一个盆栽里。”
不是花瓶。是盆栽。
细节对上了,却又微妙地错位。
“那个空着的椅子…”苏棠追问。
凌墨的眉头皱得更紧,努力回忆:“…好像…是给‘她’的?”
“她?”
“不知道。”凌墨摇头,语气带着罕见的困惑与烦躁,“一个名字…就在嘴边…想不起来。”
陆离的声音插了进来,冷静得近乎残酷:“记忆被篡改的典型特征:关键节点模糊、错位,伴随强烈的情绪印记和生理不适感。你们正在对抗一套极其精密的心理暗示系统。”
风暴仍在肆虐,但舱内的气氛变了。不再仅仅是面对自然力量的无力,更增添了一种挖掘自身、却可能挖出更可怕真相的战栗。
那幅画上的三个小人,信中的“三个小影子”,他们脑海中多出来的第三把空椅子…
“第三个孩子…”苏棠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锈铃铛。
凌墨的目光也落在那枚铃铛上,眼神深沉。
如果他们的过去是一个被精心篡改的谎言,那么,那个被抹去名字、被画上黑叉的孩子,是谁?他(或她)在哪里?为什么祖母要如此彻底地将其从他们的记忆甚至存在中清除?
“海螺号”在风暴中发出最后的哀鸣,剧烈颤抖。但此刻,凌墨和苏棠心中那场关于自我认知的风暴,远比窗外的更加猛烈。
他们不仅要去瑞士寻找解药,更要寻找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幽灵——那或许,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钥匙。
船,还在挣扎前行。奔向真相,或者,彻底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