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这对吗?
第300章 这对吗? (第2/2页)是字?
程念影命人取来宫灯,探头进去瞧。
不大的柜子间,从矮处起有划痕,不规则,印痕时浅时深。是指甲划出来的。
再往高些,印痕更深,似尖锐的簪子或凿子划出来的。
再往高——
“海神山鬼来座中,纸钱窸窣鸣旋风”
“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朵”
是凿刻的诗文。
只是越到后头也越线条凌乱,变得时浅时深。
程念影先是怔忡,而后明悟。
她想起她去梁王府推开棺材盖,跳进去抓住傅翊的手的时候,摸到的他掌心的濡湿。
无所不能的丹朔郡王,在逼仄黑暗里,他憎,他怕。
那天她应当留下来的!
程念影一刻也等不得,她突然匆匆起身,要出宫。
宫人们傻了眼,连忙劝:“储君,时辰已晚,宫门已关。”
“可做储君,不就是我说什么,旁人便只得应答什么?”
宫人被问住了。
这话……没毛病。
程念影出了宫,来到郡王府上,吴巡连滚带爬地来给她开门:“祖宗哎,怎的这个时辰了还未歇下?身子怎么承受得住?”
“来见傅翊。”
吴巡一哑,好悬又给哭出来,他吸吸鼻子道:“主子还没醒呢,醒了我一定最快向宫里递消息。”
“不要紧。”程念影说着进了门。
她熟门熟路钻到床上去,将傅翊的腰身一抱,掰开他的五指扣住,与他贴住。
傅翊是个奇怪的人吗?
最矮处的印痕是他第一次被关在矮柜里抓出来的。
但后面的,都应当是他自己将自己关起来挖凿出来的。他在反复克服自己的弱点。
那一点也不奇怪。
他才不是个奇怪的人。
程念影将脑袋搁在他肩头,眼眶酸了酸,本是要哭出来了。
但许是抱得太紧了。
她动了动架在傅翊腰上的腿,一下僵住,恍惚间还以为他醒来了。
程念影顿时瞪大了眼,发了好一会儿呆,都忘了哭。
——不是昏迷着吗?他对外界是有所反应的?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没有醒,还是没有醒。程念影不由恶狠狠地咬了他的脸一口。这下彻底忘了哭了。
*
阿贤帮着一并杀了江慎远后,也不知回去是怎么和殷辉义禀报的。
殷辉义决定要在第二日的朝堂上提出国事为重,耽误不得,请储君即刻举行登基大典。
殷辉义将这消息也捎给了梁王,意思是大家一起打一下配合,效率更高。
不多时,几人聚在一起,议论要朝上若有大臣反对,该当如何。
万柏奇有幸也落座其中,一并贡献智计。
他道:“当场杀两个。”
梁王:“……”
梁王眼下才觉得没了傅翊实在是极不习惯。
万柏奇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他道:“皇帝若武德充沛,谁人敢不服?”
梁王几乎要被说服了。
程念影平静地打断了他们:“我知晓怎么做了。”
万柏奇人也不年轻了,一听这话还嘿嘿笑起来:“好,好!不愧储君!”
但这马屁拍得梁王听了也高兴。
于是这出讨论就这么其乐融融地潦草地结束了。
翌日,殷辉义将登基大典提上了议题。
朝中还真没几个人知道殷家和程念影的渊源,真当殷辉义大公无私呢。
傅翊身死的消息此时还在御京疯传,众人心知现在恐怕梁王握权专横,硬抗不得。
文臣如殷辉义等人,又当真要推举这位女储君上位……
他们看向立在朝堂上那位,比起往日要显得铁血冷酷许多的梁王殿下。
在一派拉扯的复杂心理中,他们见了储君的第二面。
上一回是城门处的匆匆一面。
而今是正儿八经的在朝堂上跪拜。
程念影的身形渐渐脱离了少女的模样,她穿着刚刚赶制出来的储君袍服,头戴山口冠,耳畔各垂下金流苏。
仍是女子的衣裙。
但细看,却是大有不同,其上有龙盘卧,曲爪作威严状。
她的身形挺拔,明明好生精致一张面庞,却挟着一股无形锐气。
再看身边跟着那几人,并不是宫中的熟面孔,但个个气质诡谲,带着血气……那与梁王身边的兵士又大不相同。
因还未举行登基大典,程念影踩着台阶,在梁王激动又慈爱的注视下,慢慢登至最高,而又只在主位旁落座。
其余官员无意间撞上梁王的满腔慈爱目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好了,知道了,这是真爱女儿。
梁王就这个独苗苗,惹不起,惹不起!
这时候却偏有个刺头站了出来:“臣以为立梁王殿下之女为储君,不过权宜之计。当不得大梁。”
程念影冷冷淡淡地扫过他,没急着说话。
傅翊,这比在肩辇之上还要看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