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6章暗流涌查踪影
第0066章暗流涌查踪影 (第1/2页)(一)
夜色深沉,齐公馆的书房却亮着灯,如同茫茫大海上的一座孤岛。
齐啸云褪去了白日里在博览会上的西装革履,只着一件丝质睡袍,却毫无睡意。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指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雪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模糊不了他眼中锐利的光芒。
书桌上,摊开着几张刚送来的调查报告,墨迹未干。旁边,并排放着两半玉佩——一半是他珍藏多年的,属于莫家二小姐贝贝的信物;另一半,则是他凭借记忆,根据今日在莫阿贝颈间所见,匆匆绘就的草图,那锯齿状的缺口,与他手中的半块严丝合缝。
“莫阿贝,原名阿贝,约十八年前被江南苏州府同里镇渔民莫老憨夫妇于码头拾得收养……收养时,襁褓中仅有半块玉佩及普通棉布包裹,无其他信物……莫老憨,老实本分,三年前因反抗当地恶霸‘黄老虎’重伤,久治不愈,于去岁冬月病逝……其妻莫王氏,身体孱弱,依靠女儿阿贝寄回钱款及做些零活度日……阿贝自幼聪慧,绣艺天赋异禀,师从其养母莫王氏(粗通刺绣)及自学……为筹措养父医药费,于今年春独自来沪,现于城南‘锦绣坊’做绣娘……”
报告的内容简洁却信息量巨大。
十八年前,江南码头,被遗弃,半块玉佩……时间、地点、信物,都与当年乳娘抱走贝贝后将其遗弃的线索高度吻合!
齐啸云的指尖重重点在“莫老憨夫妇于码头拾得收养”这一行字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如此看来,这个莫阿贝,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个被认为“夭折”的莫家二小姐,莫贝贝!是莹莹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也是他名义上……最初的婚约对象。
那莹莹呢?
他眼前浮现出林姨(莫夫人林氏)那憔悴却依旧不失风骨的面容,以及莹莹那温婉柔弱、带着淡淡愁绪的身影。这些年来,他早已将照顾这对孤苦母女视为己任,也将莹莹默认为未来相伴一生的人。尽管这份感情,更多是源于责任、怜惜与青梅竹马的习惯,而非炽热的爱恋,但他从未质疑过。
可现在,突然出现的莫阿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打乱了一切。
如果莫阿贝才是真正的贝贝,那当年乳娘为何谎称她夭折?是受谁指使?赵坤?还是另有隐情?莹莹知道吗?林姨知道吗?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脑海。齐啸云深吸一口雪茄,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试图压下心头的烦躁与混乱。他必须冷静。此事关乎莫家血脉,关乎两个女孩的命运,也关乎齐家的声誉和他自己的承诺,绝不能草率。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助手阿杰的线路,声音低沉而清晰:“阿杰,两件事。第一,继续深挖莫老憨收养莫阿贝的所有细节,尽可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确认包裹的布料、拾获的具体位置。第二,秘密调查十八年前莫家出事前后,那个乳娘的去向和最终结局。记住,要绝对保密,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老宅那边和莫夫人母女。”
放下电话,齐啸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莫阿贝那张混合着水乡清新与都市倔强的脸庞,和她绣品中磅礴的生机与灵气,再次清晰地浮现。她与莹莹,虽是双生,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如蒲草,柔韧顽强,在风雨中野蛮生长;一个如幽兰,温婉依赖,需要精心呵护。
哪一个,才是命运真正为他牵绊的那根线?
(二)
翌日,天气有些阴郁,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沪上市区的上空。
齐啸云驱车来到了位于闸北的贫民区。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垃圾和劣质煤炭混合的浑浊气味,与齐公馆所在的法租界的洁净优雅判若两个世界。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狭窄、污水横流的弄堂,来到一间低矮、潮湿的板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温柔而略带虚弱的女声。
“莹莹,是我,啸云。”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莫莹莹清秀苍白的脸。看到齐啸云,她眼中瞬间绽放出明亮的光彩,像阴霾里透出的一缕阳光。
“啸云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她连忙侧身让开,有些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本就整洁却显陈旧的桌椅。
屋子很小,光线昏暗,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幅莹莹自己绣的淡雅兰花图,为这陋室增添了几分雅致。莫夫人林氏正坐在窗边做针线活,见齐啸云进来,放下手中的活计,露出温和的笑容:“啸云来了。”
“林姨,莹莹。”齐啸云将带来的点心和新买的布料放在桌上,“路过,来看看你们。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们都好,劳你挂心了。”林氏看着齐啸云,眼中是长辈的慈爱和不易察觉的依赖,“你公司事忙,不必常来看我们,有齐管家照应着,不缺什么。”
莹莹已经麻利地给齐啸云倒了一杯热水,有些不好意思:“家里只有白水,啸云哥你将就喝。”
齐啸云接过杯子,指尖触及杯壁的温热,看着莹莹小心翼翼的模样,再想到昨日在博览会上那个侃侃而谈、自信夺魁的莫阿贝,心中五味杂陈。她们本该一样是莫家的千金,锦衣玉食,受尽宠爱,如今却一个在泥泞中挣扎求生,一个在陋巷中艰难度日。
“我昨天去看了商会举办的刺绣比赛。”齐啸云状似无意地提起。
“是吗?”莹莹抬起头,眼中有些向往,“听说很热闹,有很多厉害的绣娘。可惜……”她低下头,声音渐小,“我身子不争气,去不了那种场合。”
林氏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
齐啸云看着莹莹,缓声道:“有个叫莫阿贝的姑娘,来自江南,夺了魁首。她的绣艺……很是特别。”
“莫阿贝?”莹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江南的绣娘高手如云,能夺魁,定是极厉害的。”她的语气里只有纯粹的羡慕,并无其他异样。
齐啸云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要么是她真的不知情,要么就是……藏得太深。他转而看向林氏:“林姨,您见多识广,可听说过江南有什么独特的刺绣流派,或者姓莫的刺绣大家?”
林氏闻言,手中的针线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追忆与哀伤,随即恢复平静,摇了摇头:“江南刺绣流派众多,苏、湘、粤各有千秋。至于姓莫的……倒不曾特意留意过。啸云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姑娘的针法有些眼熟,随口一问。”齐啸云端起杯子,借喝水掩饰了眼中的深思。林姨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隐瞒什么?
又在屋里坐了片刻,关心了一下她们的近况,齐啸云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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