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失的五年1
第四章 消失的五年1 (第1/2页)世间皆传,有司命执掌众生运簿,命数早定。
然这既定的轨迹,能否破解?又如何破解?终究是迷雾重重,无人能窥得天机。
梅翎城的说书人仍在传颂祥瑞之女的故事,却无人知晓薛府深闺里少女的心事
薛寒枝日渐长成,却深锁闺中,除了薛府自家人,外人从未得见其真容。时日一久,市井间便生出流言,说那二小姐容貌有损,或是个痴傻的,见不得人。
传言愈演愈烈,竟似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你妹妹就是个怪胎!”
学堂后的窄巷里,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将薛长义堵在墙角。
薛长义脊背紧贴在冰冷的砖墙,小小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怒气染红了他的耳根:“休得胡言!我妹妹是全梅翎城内最好的女娘!”
为首的吏部侍郎家大公子盛霖绩,他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故意拉长了语调:“哦?既是最好,为何藏于深闺,不敢示人?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是个丑八怪不成?”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薛长义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脱口而出:“一派胡言!你!你们等着!本月十五宫中设宴,我定带妹妹前来,让你们见识何谓真正的闺秀!”
盛霖绩挑眉,击掌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届时若不见人,又当如何?”
“随你说道!”薛长义梗着脖子应下,心中却已然后悔。
等那群纨绔子弟嬉笑着散去,他独自站在原地,方才的勇气褪去,只剩下满心懊恼与不安。
回府的路上,薛长义垂头丧气,连廊下鸟儿的清啼也觉刺耳。
晚膳时分,他更是食不知味,只拿着银箸一下下戳着碗中的米粒。
尹柔放下汤匙,柔声问道:“义儿,今日学堂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没、没有。”薛长义慌忙摇头,试图掩饰。
薛兆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整日魂不守舍,定又是与那些不学无术的厮混在一处。须知勤勉攻读,精进骑射,方是正理。”“儿子知道了。”薛长义闷声应道,声音低若蚊蚋,带着几分不耐。
坐在他身旁的薛寒枝,悄悄在桌下轻轻拉了拉哥哥的衣袖,示意他莫要顶撞。薛长义感受到妹妹的安抚,心头更是一阵酸涩。
烛光下,他抬眼看向妹妹,寒枝面容恬静,眼眸清澈如秋水,哪里有一丝一毫传言中的不堪?他心中暗忖:我妹妹分明是梅翎城最灵秀的女娘,岂容那些俗物妄加评议!
是夜,月色如水,洒满庭院。薛长义陪着寒枝在院中石凳上小坐。夜风带着凉意,拂动寒枝额前的碎发。她仰望着被飞檐切割开的一小方夜空,那轮明月皎洁却遥远。
“哥哥,”寒枝忽然轻声开口,目光仍痴痴地望着月亮,“你说,宫里的月亮,是不是比咱家看到的更大、更亮?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薛长义侧头看着妹妹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不住眸中流露出的向往与淡淡的寂寥,心中不由一痛。“小妹乖,待你成年,阿哥一定带你走遍宁远,看遍天下的月亮。”他承诺道,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底气不足。
薛寒枝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摆弄着手指:“还要等五年呢……好久啊。”是啊,不知不觉,她已在这四方宅院里度过了十三个春秋。日复一日,面对相同的景致相同的人,再美的园囿,也成了精致的牢笼。
一个念头忽然在薛长义心中疯长起来。他凑近些,压低声音:“枝枝,你想不想……进宫去看看?”寒枝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想!当然想!”可那光芒只闪烁了一瞬便黯淡下去,她迟疑道:“可是……我可以吗?爹爹和娘亲定然不许。”“阿哥有办法!”薛长义握住妹妹微凉的手,挺起尚显单薄的胸膛,努力做出成竹在胸的模样,“你信我。”
距离宫宴之日越近,薛长义心中越是焦灼。
他冥思苦想,终于琢磨出一个胆大包天的法子,让妹妹女扮男装,充作自己的贴身小厮,混入宫中。然而,此计风险极大,若在宴会上被父亲察觉,或是被旁人识破,后果不堪设想。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最终心一横:无论如何,总要试上一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宫宴当日,天光未亮,薛长义便悄悄起身,怀揣着一套自己的寻常衣物,溜进了妹妹的闺房。他将计划和盘托出,薛寒枝初闻虽觉心惊胆战,但对外面世界的强烈渴望很快压过了恐惧。她想象着父亲口中描绘的宫廷景象,那颗被拘束了太久的心,忍不住雀跃起来。
薛长义手忙脚乱地帮妹妹束发、更衣。他从未伺候过旁人,动作笨拙,好不容易才将寒枝的一头青丝勉强束成男儿发髻,又为她换上略显宽大的青色布衫。打扮停当,乍一看,镜中倒真似个眉目如画、略显文弱的小书童。薛长义打量着自家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果然像模像样。”寒枝对着菱花镜左照右照,忍不住抿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哥哥,或许……是因为我生得本就好看呢?”兄妹二人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与兴奋,不由低笑出声。
正当他们准备寻机混入父亲随行队伍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侍女岁禾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一见寒枝的装扮,岁禾惊得险些打翻铜盆:“小姐!您这是……”
薛寒枝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眼中满是恳求:“好岁禾,千万别声张!我就想跟哥哥进宫瞧一眼,就一眼!”
岁禾连连摆手,急得眼圈都红了:“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小姐,宫中规矩大,万一出了岔子,奴婢如何向夫人交代?这太胡闹了!”“好岁禾,”寒枝拉着她的衣袖轻轻摇晃,“你知道的,我从未出过府门,就这一次,求你了。有爹爹和哥哥在,我不会有事的好不好?”薛长义也在一旁帮腔:“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地看着妹妹!”岁禾看着寒枝那双盈满渴望的眸子,心软成了绕指柔,终究叹了口气,妥协道:“唉,我的小祖宗……罢了罢了,你们……千万小心!尤其是大公子,定要护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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