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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余温

第十五章余温 (第1/2页)

皂角香里的余温
  
  夜雾漫过三楼窗棂时,姜茶的甜香正裹着暖光在桌角打旋。陈义繁指尖捏着瓷碗,掌心那道秘痕浸在热意里,像被软云轻轻覆住——白迅就坐在对面,额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坠在桌布上,洇出枚小小的湿印,连抬眼都带着腼腆的怯意。
  
  “义繁,姜茶会不会太辣?”白迅搅着自己碗里的糖粒,长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他没看陈义繁的手,只盯着瓷碗边缘的青花纹,声音轻得像落进茶里的碎雪,“我妈说加了两勺红糖,应该刚好。”
  
  陈义繁抿了口茶,红糖的甜裹着姜的辛,刚漫过舌尖,就看见白迅悄悄抬了抬眼——少年的眼底像盛了半盏星光,碰着他的目光又慌忙垂下,耳尖泛出薄红,像被晚风吹红的海棠。
  
  “刚好。”陈义繁把碗往桌边推了推,指尖蜷回口袋里。那道秘痕的余味还在,却没了往日的灼痛,反而浸着少年发间的皂角香,软得像浸了温水的糖。
  
  白迅的妈妈端着桂花糕过来时,瓷盘落在桌上的轻响惊得少年指尖一颤。“小迅特意让我煎了焦边的,说你爱吃这个。”阿姨把最酥的那块推到陈义繁面前,笑眼弯成月牙,“这孩子,下午放学就蹲在厨房看火候,怕焦了又怕不够脆。”
  
  白迅的耳尖红透了,慌忙用指尖按了按发烫的脸颊,声音埋在臂弯里:“妈,你别说了。”
  
  陈义繁捏起桂花糕,酥软的糕体裹着糖霜的脆,甜香钻进鼻腔时,忽然想起上周自习课——白迅趴在桌角补笔记,笔尖断了墨,他递过去支钢笔,少年接笔时指尖蹭过他的手背,像羽毛扫过晒暖的棉絮,连道谢都带着腼腆的轻颤。
  
  吃完饭时,白迅从书包里翻出个帆布包,指尖捏着包带递过来,指节泛着粉:“我妈晒的皂角,说泡了洗头顺,你……你头发老起静电,这个应该有用。”
  
  帆布包的布面磨得软和,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月亮——针脚里还沾着点蓝墨水,是白迅前几天在自习课上偷偷绣的,被他撞见时,少年把包往抽屉里塞,耳尖红得像要渗出血。
  
  陈义繁把包揣进口袋,掌心贴着布面的温度,忽然想起去年冬夜,白迅裹着过大的校服,把暖手宝往他口袋里塞时,也是这样,指尖蜷着,连递东西都带着点怕唐突的小心翼翼。
  
  送他下楼时,白迅走在后面半步,校服下摆扫过台阶,带起细碎的风。走到巷口,少年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热乎的烤红薯,塞到他手里:“楼下爷爷刚烤的,还热,你路上吃。”
  
  烤红薯的温度顺着掌心漫开,裹住那道秘痕。陈义繁捏着红薯,看见白迅站在路灯下,额发被风吹得翘起来,眼尾还带着没褪尽的红,像只怯生生的兔子——他没看见那道藏在掌心的疤,却把所有藏在腼腆里的温柔,都轻轻递到了他手心里。
  
  “快上去吧,风大。”陈义繁说。
  
  白迅“嗯”了一声,却没动,直到他走出巷口,才听见少年在身后小声喊:“义繁,明天早自习我帮你占靠窗的座!”
  
  晚风裹着皂角的清苦和烤红薯的甜吹过来,陈义繁摸出口袋里的帆布包,指尖碰着上面的小月亮,忽然笑了。那道只有他能看见的秘痕,原来早被少年藏在腼腆里的温度,裹成了最软的余温——他护着的少年,连递过来的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光。
  
  皂角香里的余温(续)
  
  第二日清晨的雾还没散尽,陈义繁刚拐进教学楼走廊,就看见白迅趴在靠窗的桌角——少年的额发被晨风吹得翘起来,指尖捏着本翻开的英语书,目光却黏在教室门口,像只等投喂的猫。
  
  “义繁!”看见他进来,白迅猛地直起身,耳尖先红了,指尖慌忙往桌肚里塞了什么,“我……我帮你占了座,靠窗通风。”
  
  陈义繁拉开椅子坐下时,指尖碰着桌肚里的硬纸盒——是盒还热着的牛奶,盒身裹着层干净的棉布,带着少年指尖的温度。他抬眼看向白迅,看见少年正假装翻书,长睫毛垂下来,连耳尖的红都浸在晨雾的柔光里。
  
  “谢了。”陈义繁把牛奶揣进书包,棉布的暖顺着掌心漫开,裹住那道秘痕。
  
  早自习的铃声刚响,白迅忽然递过来本笔记本,纸页边缘沾着点奶渍:“这是昨天的数学笔记,你前天请假没记。”他说着,指尖碰了碰笔记本的扉页,那里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月亮,和帆布包上的纹样一模一样,“我标了重点,用红笔写的。”
  
  陈义繁翻开笔记本,红笔标注的字迹带着少年的软,连公式都写得圆滚滚的。他抬眼时,看见白迅正偷偷看他,眼尾弯成月牙,像把晨雾里的光都揉了进去。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来时,白迅跟着人群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指尖捏着包纸巾塞到他手里:“刚才看见你桌子上有灰,擦一擦。”纸巾刚拆封,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是他昨天送的那包皂角泡的水,晒成的纸浆香。
  
  陈义繁捏着纸巾,看着少年蹦跳着融进人群里,校服的下摆扫过走廊的栏杆,带起细碎的风。晨雾散尽的阳光落在桌角,牛奶的余温还裹在书包里,那道只有他能看见的秘痕,像被少年藏在腼腆里的温柔,浸成了软甜的糖。
  
  他忽然想起昨晚巷口的路灯,想起少年递烤红薯时蜷着的指尖——原来有些温柔从不用言说,只需要藏在桌肚的热牛奶里,写在笔记本的小月亮上,就能裹住所有藏在掌心的旧痕。
  
  皂角香里的余温(续)
  
  晨雾把整座小城裹成了半透明的糖色时,陈义繁刚踩过巷口那棵老皂角树的影子。树影落在青石板路上,像被揉碎的墨,混着露水的湿意,沾湿了他的白球鞋尖。风从巷口吹进来,裹着皂角叶的清苦,忽然让他想起昨晚白迅递来的帆布包——布面上那枚歪歪扭扭的小月亮,此刻好像还印在掌心,连带着少年指尖的温度,都浸在雾色里。
  
  走到教学楼楼下,就看见三楼走廊的窗畔立着道清瘦的身影。白迅攥着教室门的金属把手,指节泛着浅粉,大概是被晨雾冻的。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拉链没拉满,露出里面浅蓝的衬衫领,领口处还绣着颗小小的五角星,是去年学校文艺汇演时,白迅自己用蓝线缝的。听见楼下的脚步声,少年猛地低头,额发被风掀起,露出一点泛红的耳尖,像被雾水浸红的海棠。
  
  陈义繁踏上三楼台阶时,白迅已经松开了门把手,双手背在身后,像个等着被老师夸奖的孩子。看见他走近,少年的嘴角先弯了起来,声音裹着晨雾的软,像刚化的糖:“义繁,你今天比平时晚了两分钟,我还以为你路上堵车了。”
  
  “刚才帮张奶奶扶了下菜筐。”陈义繁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目光落在白迅背后的手上——少年的指尖还沾着点温热的水汽,指缝里夹着片刚落的皂角叶,叶边还带着露水的湿。
  
  白迅“哦”了一声,慌忙把皂角叶塞进校服口袋,侧身让他进教室:“张奶奶的腰不好,下次要是再碰见,我陪你一起帮她。”他跟在陈义繁身后,像只小尾巴似的,目光悄悄扫过他握着书包带的手——掌心贴着布料,没看见什么特别的,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早上风大,你手没冻着吧?”
  
  “没有。”陈义繁拉开靠窗的椅子,指尖刚碰到桌面,就触到一团暖。桌肚里藏着个裹着棉布的硬纸盒,棉布是浅蓝的,洗得有些发白,边缘还绣着半朵没完工的小雏菊,针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白迅的手艺。指尖按下去,能感觉到盒里牛奶的温度正透过布料漫上来,暖得像揣了颗刚晒过太阳的小太阳。
  
  “我……我早上路过食堂,看见阿姨刚把牛奶从保温桶里拿出来,就顺手买了盒。”白迅站在桌旁,双手绞着校服下摆,耳尖红得能滴出血,连说话都带着点磕绊,“棉布是我妈上周缝的,说冬天裹着牛奶能保温,我昨晚洗了晒在阳台,早上摸还是暖的,你……你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陈义繁把纸盒从桌肚拿出来,棉布上还沾着淡淡的皂角香——是昨天那包皂角煮水后,他特意用煮过的水浸了棉布,晒了一晚上才晾干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像晨露落在皂角叶上,又顺着叶脉滑进泥土里,带着点草木的软。他掀开盒盖,温热的奶气混着皂角香扑进鼻腔,乳白的液体里浮着层薄薄的奶皮,边缘还沾着点纸盒的硬边,是刚从保温桶里倒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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