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计划开始
第十七章 计划开始 (第2/2页)夜幕很快降临,如同巨大的黑绒幕布,笼罩了繁华而危险的帝都。
沈玠换上朝服,玄色织金的蟒纹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袖中暗藏的匕首和几样不起眼却能救命的小物件,眼神一片死寂的冰冷。
阿梨则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头发紧紧束起,脸上甚至刻意抹了些灶灰。她看起来就像皇城里无数个做粗活的下等宫女。她对着水缸模糊的倒影,最后一次调整自己的眼神,让它变得麻木、疲惫,符合她的“身份”。
两人在院中擦肩而过,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甚至没有对视一眼。
沈玠大步走向府门,乘坐马车前往那场注定充满屈辱的鸿门宴。
而阿梨,则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借着夜色和熟悉的巷道,朝着皇城西侧那处肮脏嘈杂的浣衣局潜行而去。
她的心跳得很快,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沸腾的决绝。袖中,那柄淬了剧毒的薄刃紧贴着她的手臂,冰凉刺骨。
皇宫,盛宴正酣。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舞姬水袖翩跹。皇帝坐在主位,心情似乎极好,不断与身旁的近臣说笑,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下方席位上面无表情、独自饮酒的沈玠。
酒过三巡,皇帝似乎有些醉意,笑着朝沈玠招手:“沈爱卿,过来,陪朕喝一杯。”
沈玠放下酒杯,起身,一步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御座。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但他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皇帝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他,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沈玠的手背,眼神暧昧:“爱卿明日便要出征,朕心中甚是不舍。今夜……定要尽兴而归。”
沈玠接过酒杯,指尖冰凉:“谢陛下。”
他一饮而尽,烈酒灼喉,却压不下心底那冰冷的杀意。
宴席角落的阴影里,近真公公低语:“陛下今日兴致真高。”
而此刻,阿梨已经成功混入了浣衣局。她低着头,模仿着其他宫女的麻木姿态,搬运着沉重的湿衣桶,耳朵却竖起着,仔细分辨着更鼓的声音。
子时将近。
皇宫的喧嚣渐渐沉寂,只剩下巡夜侍卫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
沈玠终于得以从令人窒息的宴席中脱身,
皇帝似乎真的醉了,被内侍搀扶着回了寝殿,临行前还不忘投给沈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玠面无表情地行礼告退,转身走入冰冷的夜风中。他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借着夜色掩护,朝着与阿梨约定的、冷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他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过,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那积压了数年、即将喷薄而出的恨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渺小身影的担忧。
冷宫里废苑,荒草萋萋,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如同鬼魅。
沈玠无声地潜到西北角,拨开枯草,露出了那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狗洞。他屏息凝神,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终于,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从墙外传来。
沈玠眼神一凛,低声道:“是我。”
外面沉默了一瞬,随即,一个娇小敏捷的身影极其艰难地从那狭小的洞口钻了进来,带进来一身夜露的寒气。
是阿梨。
她抬起头,脸上沾着泥土和草屑,一双眼睛却在月光下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和恐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
两人在荒芜的废苑中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湮灭在这死寂的夜色里。
沈玠朝她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废话,转身便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潜行而去。阿梨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完美地融入了宫殿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
复仇的刀刃,已然出鞘,直指那龙榻之上醉卧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