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袖口那灰跟那块砚台一个样儿
第4章 她袖口那灰跟那块砚台一个样儿 (第2/2页)至于明天嘛,明天他自然有办法走进卷宗阁。怎么说呢,咱身为评事,重新查看那些旧的案卷宗,这也不算违反规矩吧。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呢,京城的大街小巷就像被一层薄纱似的薄雾给罩住了。
在大理寺卷宗阁的外面,青石板上还留着夜里的露水。这时候沈观已经站在卷宗阁的门前了,他手里拿着一张调阅令,上头的字写得工工整整的,写的理由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为了把旧案笔录里的疏漏给弄清楚,按照惯例复查三年内的刑狱文书”。
守着卷宗阁的差役正打着哈欠呢,一眼就认出这人是昨天刚破了“鬼宅密室案”的九品评事。这差役心里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是可不敢去阻拦人家。
沈观点了下头就进去了,脚步又轻又稳。他的目光就像扫帚似的,在一排排已经发黄的卷轴上扫过去。
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那卷《南城连环采花案并犯人柳照自尽录》。往外抽的时候,他的指尖突然停了一下,为啥呢?因为这卷宗封皮上的火漆印居然有重新封过的痕迹,边缘都不整齐,很明显是后来又补盖上去的。
他慢慢把供词录展开,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看。
那些受害人都说“半夜的时候有个黑影翻墙进了院子”,还描述说“这个黑影身材高大,脸上蒙着黑巾”。可是呢,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个黑影长啥样,就连是男是女都说得含含糊糊的。
更奇怪的是,所有案子发生的时间都在子时三刻前后,巧就巧在这个时候正好是每天晚上巡防交接的时候,这么一来就刚好空出了半个时辰的空当。唯一的物证呢,就是一枚绣鞋印。这鞋印留在第三起受害人家院墙的泥地上,听说和“嫌犯穿的官靴样子是一样的”。可是,等沈观翻到附图比对那一页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问题了。柳照是个武官,他的靴子尺码应该是九寸七分,可这个鞋印才八寸五分,宽窄也不一样啊。
这些疑点就像针一样,一个一个地往他的思绪里扎。
沈观又把值夜的名册调了出来,一页一页地仔细查看。柳照在案发的那段时间里,有十二个晚上都在南城坊巷值守呢。每天的签到都很清楚,同僚的画押也都齐全,甚至有两个晚上还和别人一起抓盗贼,上报了功绩。
这么一个勤快的人,怎么可能每天晚上偷偷出去作案,然后又按时回来上班呢?
除非啊,有人帮他代签,或者他根本就没离开过岗位。
沈观把卷宗合上了,眼睛里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深沉。
他心里明白,真相不在这纸上写着的东西里,而是在案发现场呢。
于是,他悄悄地离开寺庙,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着,直接朝着城南的枯井去了。
那个地方早就荒废了,到处都是野草,枯藤缠在井栏上,一股又潮又腐臭的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沈观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发现井口边缘的泥土是松的,有很明显的拖拽的痕迹,方向是朝着义庄的小路去的,就好像是有人很费劲地把很重的东西从井里拖出来一样。
他把井壁上的杂草拨开,手指尖碰到了一道斜着的刮痕,这刮痕深深地嵌在石缝里。
他拿随身带着的银针蘸了药,轻轻地擦了擦那刮痕,不一会儿,药水就由清变红色了,这是有血的阳性反应啊。雨水冲过以后,血迹都快没了,不过还剩下一丁点儿肌纤维组织呢。就这么点儿东西,也能说明这儿有人挣扎着往上爬过,或者是被人硬拽着进出过。
沈观拿出来油纸,小心翼翼地把样本包好,动作不紧不慢的,就跟平常捡个东西似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巷口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差役并排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枯井那个方向。其中一个差役腰上挂着的刀,刻着“左寺正府”这几个字,这可是赵元礼的心腹呢。
沈观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包着样本的油纸叠好放到袖子里,又整了整衣袖,慢慢悠悠地从井边走出来,迎着那两个人的目光点了点头,就像个没事儿闲逛查看的小官吏。
那两个人有点犹豫,最后也没上来盘问他。
他走出巷口,早晨的风吹在脸上,可他心里头已经像打雷刮风一样不平静了。
柳照死了,这事儿可没算完,反而是一种掩盖的开始。
那口井啊,可不只是藏尸体的地方,还是开始栽赃陷害的地方。
一个活着在执勤的人,怎么就成了在牢里断了气的“采花贼”了呢?
一份假的供词,怎么就能骗过一层又一层的检查呢?
答案啊,不在现实里,而是在那个只有他能进去的虚拟时空里。
沈观紧紧攥着袖子里的血样,脚步稳稳地回大理寺去了。这一回啊,他可不单单是在脑子里推导案情了。
他打算让那个【推演模拟器】,亲自把一具“尸体”是咋被弄成“罪犯”的事儿给揭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