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坦诚之限
第79章 坦诚之限 (第1/2页)檀香在深夜里沉淀成浓稠的雾,钟晚盯着张深指尖反复摩挲的罗盘边缘,那里还留着玄清黑气腐蚀的淡痕。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十分钟了,清冽的气息里裹着化不开的沉重,连呼吸都带着刻意的平稳,像在酝酿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尘念泛着极淡的温热,是他心底翻涌的愧疚与犹豫,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
“守门人需绝情绝欲。”张深突然开口,声音打破寂静,他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罗盘上,指尖的力度让指节泛白,“祖师爷立下誓言,需断七情六欲,以保灵台清明,方能镇住裂隙的阴煞之气。而我……未能完全做到。”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指尖的茶杯泛起微凉,她终于明白,那些被他压抑的情感不是“弱点”,是违背誓言的“罪证”。尘念传来他更深层的情绪:对誓言的敬畏、对失职的恐惧,还有对她无法言说的珍视,三种情绪拧成死结,每扯动一下都带着撕裂的痛。【老古板这三百年,根本是把自己活成了囚笼。】
“是因为师父的死?”她轻声问,想起忆魂茶雾里那个牺牲的身影,“你无法接受他的离开,所以断不了‘执念’?”
张深的指尖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她。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将眼底的疲惫照得无所遁形:“起初是。后来……是裂隙的异动,是玄清的叛逃,再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耳尖泛起极淡的红,“是你的出现。”
钟晚攥紧了茶杯,温热的茶水也暖不了指尖的凉。她想起他每次挡在她身前时的坚定,想起他为护她而吐血的模样,想起他濒临失控时还在喊“别过来”——原来这些在她看来是“守护”的举动,在他眼里都是违背誓言的“过错”。尘念传来他的自嘲:“守不住誓言,也守不住她,我算什么守门人。”
“所以尘念……”她咽了咽嗓子,艰难地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尘念和我结合,你护我便是护尘念,可这又会动摇你心。守护裂隙的责任,和对我的……在意,成了让你两难的劫,对吗?”
张深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桌上的清心符,指尖划过泛黄的符纸,符纸边缘的墨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此乃无解之题。至少,我从前以为是。”
“从前?”钟晚抓住关键词,往前凑了半步,清冽的气息裹着她,让她勇气倍增,“那现在呢?你刚才说‘或许我的咒更贴近大隐真意’,是不是意味着……有别的可能?”
张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的复杂几乎要溢出来。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眉心,那里曾是心魔躁动的痕迹,此刻却干干净净。“大隐之道,向来是‘藏于尘嚣’,而非‘隔绝尘嚣’。”他的声音带着思索,“只是师门传承三百年,从未有人敢质疑‘绝情绝欲’的铁律。我师父……就是因为救了一个凡人,分心导致裂隙异动,最终牺牲自己才稳住局面。”
这句话像惊雷炸在钟晚耳边。她终于明白,张深的“绝情”不是天性,是被师父的牺牲吓出来的枷锁。他怕自己重蹈覆辙,怕因为“在意”而毁掉一切,所以才拼命压抑情感,却没想到越压抑,心魔越猖獗。尘念传来他的痛苦:“我怕变成玄清那样的疯子,更怕像师父那样,连想护的人都护不住。”
“誓言锁住了你,也困住了你的心魔。”钟晚的声音带着心疼,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可师父的牺牲,是为了守护,不是为了让你变成没有感情的木偶啊。如果他知道你为了誓言活得这么苦,肯定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张深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低头看向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像一道暖流,融化了他冰封多年的执念。尘念传来他的动容:“她懂……她竟然懂……”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压抑的咳嗽打断,嘴角溢出一丝淡红的血——是之前心魔反噬的旧伤还没好。
钟晚赶紧抽回手,递过纸巾,心里的酸涩越来越重。她知道张深已经坦诚了很多,从守门人的誓言到心魔的根源,这些都是他藏了三百年的秘密。可她也清楚,他还有隐瞒——比如尘念与初代宿主的关系,比如裂隙更深层的秘密,比如他对她的情感,绝不止“责任”那么简单。
“你还在怕。”她没有点破隐瞒,只是轻声说,“怕打破誓言会招致天谴,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魔,怕……给不了我安稳。”
张深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地叹了口气:“是。我活了三百年,第一次觉得‘守道’比‘破道’更难。玄清说我被情感绊住了手脚,或许他说得对。”
“他不对。”钟晚立刻反驳,“他的‘绝情道’是逃避,你的‘守护’才是真正的道。只是你找错了方法,把‘压抑’当成了‘坚守’。”她想起自己的情绪镜像,想起如何通过“接纳”而非“对抗”来稳住张深的心魔,突然灵光一闪,“或许解锁的钥匙,不在压抑,而在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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