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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年关·保家仙

第六章年关·保家仙 (第2/2页)

那年初冬,韩木匠给深山里一户人家打完了最后一组柜子,谢绝了留宿,揣着工钱便急着往家赶。山里的天,说变就变,刚走出七八里地,天色就暗沉得像锅底,稀疏的、带着茬子的清雪沫子开始随风打旋,抽在脸上,又冷又疼。
  
  山路早已被薄雪覆盖,四下里静得吓人,只有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声,和自己的喘息声。他仗着几十年走惯了的熟路,缩着脖子,顶着愈演愈烈的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正走到一处背阴的老林子边上,风卷着雪粒子,迷得人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侧过头避风,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前方路旁一个不起眼的雪窝子里,似乎有一团东西在微微蠕动,与周围死寂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韩木匠心下奇怪,停下脚步,眯起昏花的老眼仔细观瞧。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哪里是普通的野物,分明是一只狐狸!一只他活了半辈子都从未见过的狐狸!通身的毛发不像寻常狐狸那般杂黄,而是在黯淡的雪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深沉而纯粹的、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的赤红色,唯有尾尖点缀着一抹灵动的雪白。
  
  此刻,这团本该在山林中自由跳跃的火焰,却被一个冰冷漆黑的铁夹子死死地咬住了后腿!那铁齿深深陷入皮肉,伤口处一片狼藉,温热的鲜血不断渗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正在不断扩大的嫣红。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那只狐狸猛地抬起了头。
  
  韩木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不再是野兽的浑噩或凶戾,而是清澈得像山涧里的琉璃,在绝望的痛苦中,竟异常清晰地映出一种近乎人性的情绪——没有攻击,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刻的、令人心碎的哀恸与哀求。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仿佛啜泣般的呜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救救我……”
  
  同行的年轻伙计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拉住韩木匠的胳膊,声音发颤:“三、三叔!快走!这玩意儿……这毛色太邪性了!碰不得啊!准是惹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风雪更紧了。韩木匠看着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又看看那不断淌血的伤口,木匠心里那点犟劲儿和天生的善念,终究是压过了乡野传说带来的恐惧。他甩开工伙计的手,骂了一句:“扯你娘的臊!见死不救,还算个人吗?”
  
  山里老话讲,“遇狐莫欺,逢蛇莫打”,尤其是这种毛色奇特的。同行的伙计吓得直往后退,说这玩意儿邪性,碰不得,催他快走。
  
  韩木匠看着那狐狸哀求的眼神,又看看它血肉模糊、仍在淌血的腿,心里那点天生的犟劲儿和怜悯,像灶坑里的火苗,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见死不救,算哪门子爷们儿!滚一边去!”他扭头骂了那瑟瑟发抖的伙计一句,不再理会对方“三叔,使不得啊!”的哀告。
  
  他蹲下身,将别在腰后的烟袋锅子和一小捆绳子解下来放在一边的雪地上。山里风寒,他呵出的白气在眉毛和胡茬上结了一层薄霜。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冻疮裂口的大手,先是试探性地、极轻地碰了碰那冰冷的铁夹子。
  
  狐狸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呜咽,但那双琉璃似的眼睛依旧望着他,没有攻击的意思。
  
  “莫怕,莫怕……俺给你弄开……”韩木匠用平生最缓最柔的语调安抚着,像是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他从随身的旧工具包里掏出一根粗铁钉和一把小巧却结实的羊角锤。他不敢用大力,怕震到伤口,只能将铁钉尖端卡进铁夹那生锈的卡榫缝隙里,用锤子一下下,极其耐心地、轻轻地敲击。
  
  “铛……铛……”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雪夜里传出老远。每敲一下,韩木匠的眉头就皱紧一分,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那伙计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上前。
  
  终于,在不知敲了多少下后,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那死死咬合的铁夹猛地弹开了!
  
  狐狸的后腿瞬间获得了自由,它本能地试图站起来,前爪撑地,后腿却因为重伤和长时间的禁锢,完全使不上力气,整个身子一软,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溅起一片细碎的雪沫。
  
  它喘息着,回过头,深深地看了韩木匠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不再是单纯的哀求,里面糅合了脱离痛苦的解脱、一种近乎通晓人性的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类的容貌、气息,乃至灵魂都一并铭记下来的专注。
  
  它没有再尝试站立,只是用三条腿勉强支撑着,拖着那条受伤的后腿,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和爪印,一点一点,倔强而又艰难地挪动着,最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身后那片深邃无边的、如同巨兽喉咙般的密林黑暗之中,再也寻不见踪影。
  
  伙计一路都在念叨,说韩木匠惹上麻烦了,那狐狸保不齐会报复。韩木匠嘴上说着“怕个球”,心里却也犯起了嘀咕。
  
  可奇怪的是,自那以后,韩木匠非但没遇到什么倒霉事,运气反而莫名地好了起来。他进山总能找到上好的木料,做的家具格外受主顾喜欢,日子也一天天宽裕起来。更奇的是,有几次他晚上走山路,明明月黑风高,眼前却总像是有一小团模糊的、温暖的光晕在引路,让他平安到家。
  
  最让人脊背发凉的一次,是在镇上富户王老抠家里。韩木匠给他家新打的立柜,明明量了又量,算了又算,分毫不差。可王老抠硬是叉着腰,指着柜子与墙之间那道头发丝宽的缝隙,唾沫星子横飞:“姓韩的!你这做的什么破烂玩意儿!尺寸根本不对!工钱一分没有,赶紧给老子滚蛋!“
  
  韩木匠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刨子:“东家,咱可是按尺寸做的,你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欺负你怎么了?“王老抠三角眼一瞪,朝外面喊了一嗓子:“老二,老三!过来送客!“
  
  顿时从院里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是王老抠的本家侄子,平时跟着他跑腿办事。两人一左一右堵在韩木匠面前,抱着胳膊,胸脯挺得老高。
  
  就在推搡间,后院猛地传来王老抠婆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儿啊!我的儿啊!你这是咋啦?!“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王老抠那八九岁的宝贝独子,刚才还在院里活蹦乱跳,此刻却像中了邪似的,在堂屋里抱着头满地打滚,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扭曲,手指颤抖地指着空无一物的房梁角落,声音尖利得不像人声:
  
  “别打我!别打我!红衣服的姐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偷爹藏在东屋炕洞第三块砖底下的银元了!啊——!“
  
  这话一出,王老抠的脸“唰“地一下,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比外面的天色变得还快。东屋炕洞!第三块砖!藏银元!这兔崽子怎么会知道?!这混账话怎么偏偏这时候喊出来?!
  
  他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也顾不得韩木匠了,连滚带爬地扑向儿子。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他那两个本家侄子也慌了神,围着哭闹的孩子不知所措。
  
  韩木匠站在原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精准无比的“闹剧”,心里没有半分庆幸,反而升起一股寒意。
  
  他不再多言,默默地收拾好散落的工具,一样样装进那个磨得发亮的旧工具箱里。整个过程,王家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阻拦,甚至不敢与他对视。他背起工具箱,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混乱,转身,挺直了腰板,不紧不慢地走出了王家大门。
  
  工钱,自然是一分也没拿到。但奇怪的是,就在韩木匠回到家后第三天,王老抠竟托人捎来一个布包,里面除了足额的工钱,还多了一小包上好的烟叶,捎话的人只含糊地说王家孩子病好了,东家让他“千万别往心里去”。
  
  韩木匠捏着那摞钱和烟叶,心里明白,这不是王老抠突然讲理了,而是那“红衣服的姐姐”,把“道理”讲得太透彻,让他不敢不讲理。
  
  韩木匠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回到家,没跟任何人说,只是默默地在自家仓房的角落,收拾出一个干净的地方,摆上了一个小小的、不显眼的牌位,上面没写名字,只是常年供着一杯清水,几块点心。
  
  他知道,这是那“胡仙”在报恩,用它的方式护着他,也提醒着他,彼此之间那份心照不宣的“邻里”情分。
  
  “后来呢?太爷爷,那胡仙一直保护着韩太叔公吗?”磊磊小声问道。
  
  我轻轻叹了口气:“后来啊,世道变了,破四旧了……韩木匠自己把那牌位请下来,悄悄烧了。自那以后,他家也就再没什么稀奇事发生咯。”
  
  就像额尔敦爷爷一样,有些缘分,有些规矩,终究是抵不过时代的洪流。但那份存在于老辈人记忆里、介于敬畏与温情之间的玄妙联系,却如同这雪夜里的微光,曾经真实地照亮过某些人的生命片刻。
  
  “太爷爷,那……那现在咱家还有保家仙么?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现在啊,国家就是咱们最大的保家仙!日子好了,不愁吃穿,平平安安,这就是最好的保佑喽!”
  
  厨房里,饭菜的香气愈发浓郁。年的味道,和着这段关于守护与感恩的陈旧记忆,一起弥漫在这温暖如春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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