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重重
迷雾重重 (第1/2页)长江江面,暮色如墨。“飞云”号旗舰残骸仍在水面冒着袅袅青烟,火光虽已渐熄,但其爆炸时掀起的冲天巨浪,却在江东水军与江夏两岸间,激起了连绵不绝的震荡。江面之上,战船如梭,巡弋的士兵面色凝重;而江水之下,暗潮汹涌,那些未被窥见的阴谋与勾结,正如同深水中的漩涡,悄然搅动着江淮乃至整个天下的局势。
吕蒙捂着额角渗血的绷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爆炸的冲击波至今仍让他耳畔轰鸣,额角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心中的怒火与憋屈来得强烈。他刚在甲板上部署完夜间防务,便遭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三名伪装成水手的死士,携带着威力惊人的火油炸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边引爆。若非亲卫舍命扑救,他早已尸骨无存。
“八百里加急,立刻送往合肥周都督!”吕蒙沉声道,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沙哑。亲卫领命而去,马蹄声在水寨的石板路上急促响起,划破了夜空的寂静。随后,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副将,眼神凌厉如刀:“传令下去,水寨全面戒严,凡非本寨军士,一律扣押审查!仔细排查每一艘船只、每一处营房,挖地三尺也要把潜藏的奸细揪出来!另外,封锁消息,严禁任何人谈论刺杀之事,违者军法处置!”
“喏!”副将领命,转身离去部署。
吕蒙则提着染血的佩剑,大步走向水牢。那里关押着唯一一名在爆炸中侥幸未死的刺客——一名隶属于“夜枭”组织的重伤队员。水牢阴暗潮湿,弥漫着铁锈与血腥的气味,刺客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浑身是伤,气息奄奄,却依旧圆睁着双眼,眼神中透着疯狂的偏执。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江夏城内还有多少同党?”吕蒙猛地揪住刺客的衣领,厉声喝问。
刺客咳出一口鲜血,溅在吕蒙的甲胄上,却桀桀怪笑起来,声音嘶哑如同破锣:“汉室当兴,逆贼当诛!”
吕蒙怒极,拔出佩剑抵住刺客的咽喉:“不说?我有的是酷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鞭笞、烙铁、水牢浸泡……种种酷刑轮番上阵,刺客浑身血肉模糊,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却始终重复着那八个字,直至最后一口气断绝,眼中依旧带着狂热的决绝。
吕蒙看着刺客冰冷的尸体,胸口剧烈起伏。这些死士的疯狂,远超他的想象。寻常军士即便忠勇,也难有这般视死如归的偏执,仿佛背后有某种信念在支撑,让他们甘愿化为扑火的飞蛾。“汉室当兴……”吕蒙喃喃自语,心中疑窦丛生。林凡麾下何时有了这般死士?这背后,仅仅是江夏一地的力量吗?
与此同时,江东水寨的角落,几名士兵正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吕将军遇刺,听说刺客是从江夏来的‘夜枭’?”
“不止呢!我听我同乡说,他昨晚值夜,隐约看到吕将军的大帐里,有几个陌生面孔,还打着一面奇怪的旗子,青黑色的,窄窄长长的,根本不是咱们江东的旗号!”
“什么?北方来的人?难道吕将军在和北方勾结?”
“嘘!小声点!听说周都督原本想调兵北上,巩固合肥战果,可吕将军却执意要先打江夏立功,两人怕是有分歧……”
流言如同野草,在压抑的军营中疯狂滋生。尽管吕蒙的心腹将领迅速采取了弹压措施,斩杀了几名散布流言的士兵,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早已在士兵心中埋下了猜疑的种子。原本因合肥大胜而高昂的士气,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军营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不信任。
合肥城中,周瑜接到急报时,正站在沙盘前,凝视着江淮一带的地形。案几上的急报墨迹未干,“吕蒙遇刺,刺客为江夏‘夜枭’死士”一行字,让他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怒。
“林凡!”周瑜咬牙切齿,指尖重重地敲在沙盘上的江夏位置,“狗急跳墙,竟敢行此卑劣伎俩!”
鲁肃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公瑾,看来江夏这颗钉子,比我们预想的更难拔除。林凡能训练出如此死士,还能渗透到子明的旗舰,可见其根基已深,绝非寻常边将可比。若强行强攻,我军必然伤亡惨重,且时日一拖,恐生他变。”
周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他深知鲁肃所言非虚。林凡经营江夏数月,城防必然已加固完毕,又有文聘这等久经沙场的宿将坐镇,强攻绝非上策。更何况,吕蒙军中流传的流言,让他不得不深思。
“子敬所言甚是。”周瑜缓缓道,“江夏城防坚固,文聘善守,强攻得不偿失。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沙盘上的许都方向,眼中锐光一闪,“吕蒙军中的流言,虽大概率是林凡的反间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曹操病重,许都曹丕、曹植储位之争已暗流涌动,他们岂会坐视我江东全取江淮,壮大实力?说不定,真有北方的说客潜入我军,意图挑拨离间,或是窥探虚实。”
鲁肃心中一凛:“都督之意是……北方势力可能与江夏暗中勾结?”
“可能性极大。”周瑜点头,“林凡困守江夏,孤立无援,若能搭上北方势力,便能获得喘息之机。而北方势力,无论是曹丕,还是西凉的马超、韩遂之流,都需要借助江夏牵制我江东。两者一拍即合,并非没有可能。”
“那我等该如何应对?”
“暂缓对江夏的大规模进攻。”周瑜断然决策,“传令吕蒙,命其麾下继续围困江夏水陆要道,以袭扰、断粮为主,日夜骚扰,疲敌扰敌,却不轻易攻城,耗竭其粮草与士气。同时,命吕蒙暗中排查军中细作,尤其是与北方有牵连者,务必连根拔起。”
“我军主力,则转向消化合肥战果。”周瑜的手指在沙盘上的淮泗一带划过,“安抚降卒,整编军队,巩固防线。同时,遣使前往广陵联络陈登,徐州联络臧霸,威逼利诱,许以好处,扩大我江东在江北的影响力。待江夏粮尽兵疲,内乱自生,或是北方局势有变,我再集中兵力,一举而下江夏,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鲁肃颔首称赞:“都督深谋远虑。只是,若林凡与汉中张鲁勾结,获得粮草补给,那我军的围困之策,岂非要落空?”
“张鲁?”周瑜冷笑一声,“汉中之地,山高路远,张鲁自身难保,能支援江夏多少粮草?我已密令豫章太守,加强对庐陵、鄱阳的管控,必要时可遣偏师西向,兵临汉中东部边境,令张鲁不敢妄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荆南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至于刘备……关羽在长沙,诸葛亮在零陵,皆是人中龙凤。他们巴不得我与林凡两败俱伤,坐收渔利。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再赴荆南,重申孙刘旧好,许诺若拿下江夏,可与他们共分荆州之利。至少要稳住他们,不使其与林凡联手。”
军令如山,周瑜的调整迅速通过密令传达至三江口的吕蒙军中。吕蒙看着密令,心中虽有不甘——他恨不得立刻率军攻破江夏,为遇刺之事报仇雪恨,但他深知周瑜的战略眼光远超自己,江东的整体利益远比个人恩怨重要。最终,他长叹一声,将满腔怒火压在心底,转而下令全军,对江夏展开更严密的封锁与袭扰。
江夏城内,压力陡增。
江面上,吕蒙的水军如同附骨之疽,日夜不停地巡弋。江夏的粮船一出江口,便会遭到江东战船的截击;水寨外围,江东士兵乘着小船,不断发起突袭,放火箭、扔火油,烧毁防御工事,斩杀巡逻士兵。文聘疲于应对,只得下令江夏水军放弃外线作战,全力固守水寨与沿岸要点,但即便如此,伤亡仍与日俱增。
陆地上,通往洞庭湖和南部山区的粮道,也时常遭到江东轻骑的袭扰。那些骑兵来去如风,劫掠粮草,烧毁村镇,试图摧毁江夏的战争潜力和民心士气。许多村民不堪其扰,纷纷逃往深山,江夏城的粮食储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太守府内,林凡站在沙盘前,面色凝重。沙盘上,代表江东军队的红色棋子,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江夏紧紧围困。他深知,周瑜这是“钝刀子割肉”之计,意图将江夏慢慢困死、耗死。
“必须破局。”林凡沉声道,“再这样耗下去,不等江东攻城,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身旁的张嶷点头,眉头紧锁:“可如今江东军封锁严密,外援断绝,我们如何破局?”
“突破口,或许就在那个‘北方使者’身上。”林凡的目光落在沙盘上代表江北的区域,“陈朔那日听到的争论,看到的异旗,绝非空穴来风。若能搞清楚此人的身份和来意,说不定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此时,陈朔推门而入。他身上的伤口刚愈合不久,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太守,我来了。关于那日的所见所闻,我再仔细回忆一下,或许能想起更多细节。”
三人围坐在沙盘旁,陈朔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当日在“飞云”号附近听到的动静和瞥见的画面:“那旗帜……颜色偏暗,像是青色又带着点黑色,当时江面上有雾气,看得不太真切,但肯定不是江东常用的赤帆,也没有‘周’、‘孙’之类的字样。样式比江东的旗帜更窄长一些,随风飘动时,像是一条细长的影子。”
“还有那些护卫。”陈朔顿了顿,补充道,“他们的甲胄,在火光下反光很弱,不像是江东军士穿的那种鲜亮漆甲,更像是未经漆饰的皮甲或暗色铁甲,表面粗糙,带着一股金属的冷硬感。他们的身材比江东士兵更魁梧,行动起来……非常整齐,像是被严格训练过一样,每一步的距离、速度都差不多,带着一种刻板的规整,完全没有江东水军那种灵活自如的感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