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旧药箱载仁心,良方暖乡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旧药箱载仁心,良方暖乡邻 (第1/2页)初春的老巷,万物复苏。细雨如丝,滋润着脚下的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点点新绿,像是大地苏醒时舒展的睫毛。墙角的迎春花悄然绽放,嫩黄的花瓣缀满枝头,氤氲出淡淡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气息,在巷子里缓缓流淌。拾光旧书店的木门敞开着,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沈清和正蹲在地上,整理着一批刚收来的旧物件,木盒、铜锁、老唱片整齐地排列在货架旁,其中一个深棕色的木质药箱格外引人注目。
这只药箱约莫半臂高,采用上好的桑木打造,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经过多年摩挲,圆润光滑,不见丝毫毛刺。铜质搭扣被岁月打磨得发亮,扣合时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箱身正面用阴刻手法刻着“悬壶济世”四个隶书大字,笔锋遒劲,虽有些许磨损,却依旧透着一股庄重肃穆之气。林墨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柔软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药箱表面的浮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清和,你看这药箱,做工是真扎实,”林墨一边擦拭一边感慨,指尖划过细腻的木纹,“你瞧这榫卯结构,严丝合缝,这么多年了都没松动,里面的药瓶也保存得很完好。”她轻轻打开搭扣,箱内的景象令人眼前一亮:十几只透明的玻璃药瓶整齐排列在左侧,瓶身贴着泛黄的纸质标签,上面用毛笔写着“金银花”“甘草”“当归”等草药名称,字迹工整清秀;右侧放着几包用牛皮纸包裹的晒干草药,纸包上用细麻绳捆扎得整整齐齐,还能隐约闻到草药的清香;最下面一层则放着一本泛黄的手写药方集,封面已经有些破损,边缘微微卷起。
沈清和凑近细看,伸手轻轻翻开药方集,纸页因年代久远变得脆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辨。“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页说道,“每种病症的诊治方法都写得很详细,还有配伍比例和煎服方法,甚至标注着‘小儿用量减半’‘孕妇慎用’‘忌辛辣油腻’的字样,想得太周全了。”他一页页仔细翻阅,发现药方集里不仅有感冒、咳嗽、腹泻等常见病的诊治方法,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烫伤的外用方剂,甚至有几页专门记录着儿科和妇科的调理药方,可见主人的医术十分全面。
“这不仅是一个药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沈清和合上药方集,语气中满是敬佩,“那个年代的乡村医生,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就靠着这样一只药箱和一身医术,走村串户,守护着一方乡邻的健康。每一瓶药、每一张药方背后,都藏着医生的仁心和乡邻的信任。”
林墨深以为然,她拿起一只玻璃药瓶,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的草药粉末发出细微的声响。“你说,这药箱的主人,一定是位很善良的医生吧?”她轻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沈清和正要回答,书店门帘突然“哗啦”一声轻响,一位穿着藏青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额头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款的旧药箱,只是这只药箱的边角磨损得更为厉害,木质表面还有几处磕碰的痕迹,铜质搭扣也失去了光泽,显得更为沧桑。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雨水气息,显然是冒雨赶来的。
“您好,”男人声音略带沙哑,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笑容,“我叫赵为民,是附近赵家村的。听说你们拾光旧书店专门收有故事的旧物件,我就想着把这只药箱带来,让它能被更多人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箱放在桌上,动作轻柔,仿佛那不是一只旧药箱,而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沈清和与林墨对视一眼,连忙说道:“赵大叔,您快请坐,喝杯热水暖暖身子。”林墨给赵为民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中。
赵为民接过水杯,双手捧着,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打开自己带来的药箱。这只药箱的内部结构与书店里的那只相似,但里面的物件更为丰富:除了玻璃药瓶、草药和药方集,还有一把小巧的铜质镊子、一个磨得发亮的听诊器、几卷纱布,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枚褪色的红十字徽章,别在药箱内侧的小口袋里,红色的十字已经有些发白,却依旧醒目。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药箱,”赵为民的目光落在药箱上,眼神中满是怀念,“我祖父叫赵守义,是建国初期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差,村里没有正规的医院,只有一间简陋的卫生室,里面除了几张破旧的病床,几乎没有什么医疗设备。祖父就凭着这只药箱和一身医术,守护了附近三个村子的乡亲,从接生到治伤,从防疫到义诊,只要有人喊,不管刮风下雨,他都随叫随到。”
他拿起那枚红十字徽章,轻轻摩挲着,仿佛在触摸一段遥远的岁月。“这枚徽章是祖父当年参加县卫生院培训时发的,他一直视若珍宝,每天都别在白大褂上,走村串户时,乡亲们远远看到这枚徽章,就知道是赵医生来了,心里就踏实了。”
林墨好奇地问道:“赵大叔,您祖父的医术是祖传的吗?”
赵为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祖父年轻时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后来村里缺医生,县卫生院组织了一期赤脚医生培训,祖父就报名参加了。他没读过多少书,培训时比别人都刻苦,白天认真听老师讲课,晚上就抱着医书熬夜钻研,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第二天再向老师请教。培训结束后,他就成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这一干就是四十多年。”
“祖父常说,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赵为民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眼神也飘向了远方,仿佛在回忆那些难忘的往事,“有一年冬天,特别冷,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积雪都没过膝盖了。邻村有个孩子得了急病,高烧不退,抽搐不止,孩子的父母急得团团转,到处找人帮忙。那时候大雪封山,根本出不去,村里的人都说没办法了,让他们准备后事。孩子的母亲不甘心,冒着大雪跑来找我祖父,跪在雪地里哭着求他救救孩子。”
“祖父看到孩子母亲冻得发紫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二话没说,就背起药箱,拿着一把铁锹,踩着齐膝的积雪出发了。从我们村到邻村有十几里路,全是山路,积雪覆盖了路面,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祖父只能一边用铁锹铲雪,一边艰难地往前走。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手脚都冻得失去了知觉,他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雪地里,但一想到生病的孩子,他就咬牙坚持着。”
“走了三个多小时,祖父终于赶到了邻村。孩子已经烧得昏迷不醒,嘴唇干裂,呼吸也很微弱。祖父来不及休息,立刻拿出体温计给孩子量体温,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孩子的心肺,然后从药箱里拿出退烧药和消炎药,用温水给孩子喂下去,又用酒精给孩子擦拭额头、腋下和腹股沟进行物理降温。他守在孩子床边整整两天两夜,每隔一小时就给孩子量一次体温,观察孩子的病情变化,喂药、擦身、换毛巾,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到孩子退烧醒来,能开口说话了,他才松了口气。”
“可他自己却冻得双脚红肿,回来后就感冒了,咳嗽、发烧,躺了半个多月才好。我父亲心疼他,让他以后别这么拼命了,祖父却骂了他一顿,说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当什么医生。”说到这里,赵为民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抬手擦了擦眼角。
沈清和与林墨静静地听着,心中充满了感动。林墨拿起赵为民带来的药方集,轻轻翻开,发现里面除了药方,还有一些随手记录的笔记,比如“某某村王大娘,高血压,需长期服药,每月上门测量一次血压”“李家小儿,脾胃虚弱,需忌口生冷”等,字迹虽然有些潦草,却透着一股认真负责的态度。
“祖父的药方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很多草药都是他上山采的,”赵为民指着药方集说道,“我们村后面有一座大山,山上有很多草药,祖父只要有空就会上山采药,春天采金银花、蒲公英,夏天采薄荷、车前草,秋天采菊花、山楂,冬天采甘草、当归。他还自己种了一块药田,种着一些常用的草药,这样乡亲们需要的时候,就能随时取用。这些药方他从不藏私,附近的医生来请教,他都一一传授,还会把自己采的草药分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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