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旧径上的足迹
第78章 旧径上的足迹 (第1/2页)所谓的“没有路”其实有一条兽径。野猪、鹿、也许还有熊在密林深处踩出的狭窄通道,被经年的落叶和腐殖质覆盖,但沈雨能认出来——不是通过视力,是通过母亲记忆里对这类地形的直觉。
“妈妈常年在野外考察。”沈雨一边开路一边解释,用捡来的树枝拨开带刺的藤蔓,“她说真正的研究不能只在实验室,要在自然里观察最原始的神经活动模式。动物的大脑...有接口永远模拟不了的纯粹性。”
秦云跟在后面,警惕着周围任何异常动静。无人机的嗡嗡声已经远去,但森林的寂静更令人不安——鸟鸣都消失了,只有风穿过树冠的沙沙声。
“你的额头,”他问,“还烫吗?”
沈雨抬手摸了摸印记:“温度正常了。但里面...很吵。妈妈和林叔叔的意识碎片像收音机里的杂音,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刚才经过那片溪流时,我听见妈妈在哼歌——是她哄我睡觉时唱的摇篮曲。可那不是我的记忆。”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秦云,眼睛里有困惑:“如果一个人的记忆能像数据一样传输、存储、读取...那‘我’到底是什么?是这些神经信号的总和,还是...承载这些信号的容器?”
秦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想起医学院的哲学选修课上,教授曾问:如果一艘船在航行中陆续替换所有木板,它还是原来的船吗?当时他觉得这是无聊的思辨,现在他明白了——当意识能被分解重组时,这个问题变得致命。
“你是沈雨。”他只能重复这句话,“你记得在青林火车站等母亲的那个下午,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记得林川的笑,记得护林站的雨声。这些记忆是你的锚。”
沈雨若有所思地点头,继续前行。兽径开始爬升,坡度渐陡。秦云的左肩疼痛从刺痛转为钝痛,他知道伤口可能在感染,但医疗包里的抗生素已经在护林站用完了。
三小时后,他们到达一处山脊。从这里可以看见连绵的秦岭山脉,在午后的阳光下呈现深浅不一的绿。沈雨对照苏晚晴芯片里的坐标:“应该就在对面山谷。但直线距离五公里,实际要走至少十公里,而且要下到谷底再爬上去。”
“天黑前到不了。”秦云估算时间,“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
沈雨却在看另一样东西——山脊上有块突出的岩石,形状奇特,像一只指向天空的手指。她走过去,在岩石基部仔细摸索。
“妈妈也喜欢这种地标。”她说,“她说每次考察都会选一个容易辨认的点,然后在隐蔽处留下...”
她的手指触到一道刻痕。拨开苔藓,露出三个螺旋的圆圈,刻得很浅,但确凿无疑。
“这是妈妈的标记。但她为什么在这里刻?”沈雨困惑,“这个位置不在去种子库的路线上,偏离了至少两公里。”
秦云检查刻痕周围:“有东西被挖开过又回填的痕迹。很旧了,至少几年。”
两人用树枝和匕首小心挖掘。半米深的地方,触到一个防水密封袋。袋子已经老化发脆,但里面包裹的铁盒完好。
铁盒没有锁。打开,里面是另一个数据芯片,和一张手绘地图。
地图画在笔记本撕下的纸上,是这片区域的等高线图,标注着几个点:他们现在的位置(标记为“观察点A”)、种子库(标记为“方舟”)、还有一个陌生的点,在山脊另一侧,标记为“摇篮”。
“摇篮?”秦云读出标注下的细小备注:“原始样本采集点。警告:高辐射残留。”
沈雨已经将芯片插入读取器。这次不是音频或文档,是一段视频——摇晃的镜头,显然是用便携设备在野外拍摄的。
画面里是年轻的沈清秋,穿着冲锋衣,头发被风吹乱。背景正是这块手指岩。
“今天是项目获批第三十七天。”视频里的沈清秋喘着气,脸色凝重,“我和晚晴、小婷来勘察可能的站点。但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镜头转向下方山谷。放大后,可以看见谷底有简陋建筑的废墟,半埋在植被中。
“废弃的冷战时期生物实验室。”沈清秋的声音压低,“我们下去看了。记录显示,他们在六十年代进行过...神经毒剂和辐射对意识影响的实验。用战俘和政治犯。”
镜头剧烈晃动,然后黑了几秒。再次亮起时,是实验室内部的画面——生锈的铁笼、简陋的手术台、墙上褪色的俄文标语。最令人不适的是那些保存完好的实验日志,详细记录着受试者在辐射和药物作用下产生的“意识扭曲现象”。
“他们发现,特定剂量的辐射会让人产生‘通感’——视觉、听觉、触觉混淆。更高剂量则会导致‘意识剥离’,受试者报告感觉‘灵魂出窍’。”沈清秋翻拍了一页日志,“他们还记录到,两个受试者在辐射暴露后,产生了‘梦境共享’现象。”
视频暂停,沈清秋的脸占满画面:
“这个发现让我们害怕。不是因为辐射本身,而是因为...我们正在设计的神经接口,理论上可以人为制造类似状态。没有辐射伤害,没有药物副作用,纯电信号诱导的意识连接。但如果被滥用...”
她停顿了很久,风吹过麦克风的噪音填满沉默。
“小婷很兴奋。她说这是‘意外的礼物’——前人用不人道的方法验证了我们理论的可行性。晚晴坚决反对,说任何基于这种数据的研究都沾着血。我...我折中了。我们标记了这个地点,决定永远不启用这里的数据。但小婷私下复制了所有资料。我当时就知道...分歧已经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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