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余烬微温
第二十一章 余烬微温 (第1/2页)日子依旧在凝滞的轨道上滑行,像结了厚冰的河面,看似坚固平稳,底下却是暗流与危险的脆弱。陈瑶没有再摔过手机,也没有再提起那个雪夜。她开始使用那部被展旭修复的手机,指尖划过光滑的屏幕时,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它本就该如此完好。只是偶尔,在某个应用加载的短暂瞬间,或是深夜屏幕幽光照亮脸庞时,她的眼神会有一刹那的失焦,像是透过这块崭新的玻璃,看到了底下那些被掩盖的、蛛网般的裂痕。
展旭的维修店照常营业。他不再提及刘大爷那边的任何事,甚至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途经市中心医院的路线。生活被简化成几个固定的点:家,店里,遛狗的河堤,以及超市。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而沉默地执行着每一项日常。只是这台机器的耗损肉眼可见——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吃饭时常常走神,对夏末的抚摸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夏末成了这个家里最敏感的“气压计”。它似乎明白男女主人之间出了问题,却无法理解那冰冷沉默的缘由。它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撒娇捣蛋。它会安静地趴在陈瑶脚边,把脑袋搁在她拖鞋上,用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望着她;也会在展旭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时,走过去轻轻用鼻子顶他的手,仿佛在问:“你怎么了?”
这种小心翼翼的讨好,让陈瑶和展旭心里都不好受。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打破现状,只是各自用更轻的动作抚摸它,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通过这只不会说话的动物,传递一丝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微弱的歉意和慰藉。
天气持续寒冷,但最凛冽的时节似乎正在过去。河面的冰层在午后的阳光下,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湿润的消融痕迹。风依旧冷,但不再像刀子那般割人。
这天是周末。展旭罕见地没有去店里。他起得很早,轻手轻脚地做好了早餐——简单的煎蛋、烤吐司和牛奶。陈瑶起床时,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了,还冒着微弱的热气。夏末的食盆水盆也都添满了。
陈瑶看着餐桌,沉默了几秒,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安静地吃了起来。展旭坐在对面,面前也有一份,但他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慢慢地喝着牛奶,目光低垂。
“今天……”陈瑶忽然开口,声音因为久未在早餐时交谈而略显滞涩,“天气好像好一点了。”
展旭抬起头,有些意外。这是自雪夜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提起与生活琐事无关的话题,尽管只是最平常的天气。
“……嗯。”他点点头,目光看向窗外灰白但透着一丝亮色的天空,“风小了。”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似乎不再完全是冰冷的隔阂,而是夹杂了一丝生疏的、试图寻找话题的笨拙。
“你……不去店里?”陈瑶问,用叉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盘子里的煎蛋。
“下午去。”展旭说,“上午……想带夏末去宠物店洗个澡,它最近有点掉毛,可能该换季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有事要出门,我可以晚点再去。”
“不用。”陈瑶摇摇头,“我下午约了客户在工作室。你……带它去吧。”
简单的对话,平淡无奇,却像两块冰冷的石头,在冻土上第一次发生了轻微的碰撞,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声响。没有火花,没有暖意,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无声。
早餐后,展旭收拾碗筷,陈瑶回了自己房间。展旭带着夏末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陈瑶卧室门口,隔着门板说:“我……带夏末出去了。”
里面静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嗯”。
展旭带着夏末去了常去的宠物店。洗澡,吹毛,修剪指甲。夏末很享受这个过程,舒服得眯起眼睛。展旭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看着玻璃窗里夏末湿漉漉又渐渐变得蓬松的身影,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因为这只狗毫不掩饰的快乐而松弛了那么一丝丝。
宠物店老板是个健谈的中年女人,一边给夏末吹毛一边闲聊:“你家金毛真乖,不像有些狗,洗澡跟打仗似的。对了,好久没见你女朋友一起来啦?上次来她还给夏末买了新玩具呢。”
展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老板娘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继续说:“小两口闹别扭啦?嗨,正常!我跟我们家那口子年轻时候也常吵,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我看你女朋友人挺好,上次还跟我聊怎么给狗做营养餐呢。两个人啊,有啥事说开就好,别憋着,越憋越伤感情。”
展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开?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那些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复杂,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疤,那些连提起都觉得是二次伤害的过往……如何“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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