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4章 陆抗说诸葛恪,曹志重编祖谱
第1474章 陆抗说诸葛恪,曹志重编祖谱 (第1/2页)“诸葛融无能,连一文钦亦不能制,钟离茂竖子,拥兵五千不能固守?”
盛怒之下,诸葛恪已顾不得血脉亲情与君臣体统,甚至将满腹怨毒尽泄于至亲与部将之身。
忽见他足步骤停,猛地旋身,眸中迸出凶光:
“好!好极!冯贼,你既要斗,吾便与你赌个乾坤!”
“传我将令:尽起京畿之师,水陆并进,本相当亲征淮南,踏平谯郡!”
“倒要叫天下人看看,是冯贼你的诡谲算计阴狠,还是我东吴儿郎的战戟锋利!”
言至激愤处,他竟一步抢前,五指如钩,攥住信使发髻,迫其仰面,切齿道:
“滚回去告知诸葛融:淮南若失,不必再见,自刎以谢三军!待吾亲至,定要将曹魏余孽与冯永老贼的假面,一并碾作齑粉!”
随即愤然甩开来使,齿间格格作响:
“冯永!待某扫清淮泗,饮马河洛之日,必缚尔于长安城楼,使汝亲眼见得妻女没入营妓,让你知晓触怒我的下场!”
得知诸葛恪欲怒而兴师,奋威将军陆抗(陆逊之子)心知不妥,急忙前往丞相府进谏。
诸葛恪执政之初,为收揽人心,曾广施德政,其中一项便是纠正“两宫之争”时期的冤案,赦免了诸多被牵连的官员及其子弟。
此举本质是为争取江东大族的支持。
而陆抗作为前代丞相、前上大将军、深受吴人敬仰的陆逊之子,亦在此番施恩中受益,被擢升为奋威将军。
此时,诸葛恪余怒未消,正厉声催促属官调兵遣将,闻听陆抗求见,他心知此子多半是为谏阻出征而来。
当下眉头一拧,强压火气,冷声道:“宣他进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仰仗父荫并受自己提拔方得晋升的年轻将领,有何说辞。
陆抗步履沉稳入内,对堂内的狼藉与诸葛恪脸上的阴鸷恍若未见,依礼参拜,声音清朗而沉静:“末将拜见丞相。”
“幼节何事?”诸葛恪语气透着不耐,“若为淮南之事,不必多言!吾意已决,当亲提大军,雪此奇耻!”
陆抗抬起头,目光澄澈如水,缓缓道:
“丞相明鉴,末将此番前来,非为阻谏,实为同仇。”
“嗯?”诸葛恪眉头一挑,“同仇?”
“正是。那冯永,表面倡言盟好,背地行此驱虎吞狼之毒计,毁约弃义,陷我大吴于不义之地,此等行径,实乃人神共愤!”
“莫说是丞相,便是末将初闻此事,亦觉五内如焚,愤懑难平,恨不能即刻仗剑北向,与彼背信之贼决一死战!”
“哦?”诸葛恪闻言,大感意外,终于正眼打量陆抗,语气稍缓,“依幼节之见,亦认为当兴兵讨逆?”
陆抗从容应道:
“丞相临危受命,总摄国政,内抚朝野,外摧强敌。东兴之捷,更是扬威淮泗,天下震动,此诚不世之功勋,国家之柱石。”
“正因丞相威德日隆,方令冯永心生忌惮,自知难撄锋芒,故不敢正面争衡,只得行此鬼蜮伎俩,欲乱丞相阵脚。”
“其用心之险恶,绝非仅在图一城一地,意在撼动丞相甫立之赫赫威望,坏我江东振兴之大业。”
诸葛恪听罢,虽仍冷哼一声以显余怒,但脸上那凌厉的怒气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甚至浮现出一丝矜持之色。
陆抗窥见其神色变化,知时机已至,连忙趁热打铁,将话锋悄然一转:
“故此,末将愚见,应对此局,关键所在,乃庙算如何方能令冯永画虎不成,反受其害。”
“如此,既可彰丞相雷霆之威,又能固社稷磐石之基。”
“若急于一时之愤,怒而兴师,恐正堕其彀中,徒使亲者痛而仇者快。”
“丞相明鉴万里,洞察秋毫,于此中利害,岂不洞若观火乎?”
说来说去,还是要劝说自己不要出兵?
诸葛恪怒气又起,喝道:“若是坐视谯县五千将士被困而不救,岂非亲者痛而仇者快?”
陆抗再次躬身行礼:
“丞相息怒。正因淮南之事关乎国本,末将才不得不冒死劝说丞相三思,此时兴兵,恐非良策,有三不可。”
若是陆抗一进来就说三不可,诸葛恪说不得要把此人赶出去,但此时好歹受一记马屁,心情舒畅了一些。
故而冷哼一声,斜睨着陆抗,“哦?哪三不可?”
“其一,国内未安,根基不稳。陛下新登基不久,人心初定。丞相虽施德政,平反冤狱,然江东人心,是否尽附,犹未可知。”
“东兴大捷,虽扬我国威,然新得之淮南、谯郡,民心惶惶,魏国残部流窜为患,犹如沃土之下,暗流涌动。”
“此时若倾举国之兵远征,倘若后方生变,如之奈何?”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诸葛恪的神色,继续道:
“其二,天灾方息,国力待复。去岁丹阳大涝,虽得丞相全力赈济,灾情得控,然无数灾民家园尽毁,亟待抚恤,春耕在即,更需国力支持。”
“大战一起,钱粮消耗如流水,恐伤国家元气,若因此耽误民生恢复,岂非得不偿失?”
“其三,强邻在侧,需善周旋。”陆抗说到此处,语气尤为凝重,“我大吴近年来,多赖季汉粮秣援助,方能支撑。”
“今贼人攻打谯县之事,虽令人愤慨,然其幕后乃冯永,此已昭然若揭。”
“丞相请想,以汉军之精锐,冯永之谋略,若其真欲取谯县,岂会久攻不下?恐我大军尚未抵达淮水,谯县已易主矣!”
诸葛恪眉头一皱,谯县已失,这倒是他急怒之下未曾想过的,问道:“依你之见,当若何?”
陆抗向前一步,声音压低:
“丞相,若此番劳师动众,最后说不得会与汉国正面冲突。与其争夺一座终将不保的孤城,徒耗国力且断却粮援,何不……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诸葛恪目光一闪。
“正是。”陆抗颔首,“既然谯县难保,不如主动示好,遣使谴责文钦暴虐,但愿成全曹志孝义之举,默认谯县归汉。”
“以此为契机,向汉国陈说利害,言明我大吴为顾全盟谊,忍痛割舍疆土,汉国岂能无动于衷?”
“届时,丞相可借此要求其提供更多粮草军械,以助我安抚淮南,巩固防务。”
“此乃以虚名换实利,化干戈为玉帛之上策也。待我内政稳固,淮南如磐,再图后举,方为万全!”
诸葛恪沉着脸,来回走几步,又顿住问道:
“幼节,即便如你所言,暂弃谯县。然曹氏余孽若与文钦合流,南下寇掠淮南,威胁寿春,又当如何?”
“文钦此贼,熟知淮南地理,其祸更烈!吾岂能坐视腹心之地遭此荼毒?”
陆抗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成竹在胸地微微一笑,从容应答:
“丞相明鉴,此确不得不虑。然则,依末将浅见,曹志大概率不会南下,文钦亦难以久留淮南。”
诸葛恪目光一凝:“哦?何以见得?”
“其理亦有三,”陆抗侃侃而谈:“其一,曹氏余孽即举义军之名,则已定其行。”
“彼等打的是‘复雠’、‘收葬先骸’之旗号,此乃其行动的名义所在,亦是对天下人的交代。”
“若取谯县后,不去安葬被辱的曹氏先祖,反而立刻南下攻我寿春,则其起兵所恃义理,顷刻间尽失,其伪善面目,必将暴露于天下!”
“冯永善于操弄人心,绝不会自认虚伪,曹志下一步,更可能的是在谯县大张旗鼓重葬曹氏先骸,宣扬功成。”
“而后或解散,或以义军之名向汉国归降,但绝不会主动给我大吴以口实。”
说到这里,陆抗目光一闪:
“况且,以冯永之深谋,岂能坐视曹志等曹氏旧部久掌兵权于外?更别说收复魏国旧地。”
“这岂不是坐视其势力壮大?到时非但无法驾驭,更恐其重燃故国之思,反成汉国心腹之患。”
诸葛恪闻言,不禁缓缓点头,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看到诸葛恪点头,陆抗一鼓作气:
“其二,文钦之势,已是孤军。文钦杀我使者,其行是叛,其势已孤。他若聪明,便知淮南虽大,已无其立锥之地。”
“曹志不南下,文钦唯一生路,便是北投谯县,与毌丘俭等人会合,托庇于彼旗号之下,方能免遭我雷霆报复。”
“他若敢独自留在庐江,或贸然进攻寿春,无异于以卵击石。故其动向,只要寿春有备,必能迫其北走。”
“当下要务,非是急于征讨,而是严密监视,促其北窜,如此,则淮南腹地之患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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