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五章 不欢而散
第两千三五章 不欢而散 (第2/2页)房俊与刘洎赶紧躬身:“喏!”
……
未几,刘洎知道房俊必然还有一些话语要私下与陛下说,遂起身告辞。
待到御书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李承乾亲自执壶给房俊倒茶,语气诚挚:“此番西域之战,多亏二郎亲临战阵、抵近指挥,否则尚不知胜负如何。”
这话当然不是抬举房俊,而是事实。
军政双方之争执、斗争并非因人而异,而是因为双方利益相悖、此消彼长,故而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真以为此战攸关帝国的西域策略便能够让文武双方合舟共济、众志成城了?
绝无可能!
军方在前线会夸大其词、不厌其烦的讨要粮秣辎重,有些时候甚至会养寇自重,尽可能多的索要利益;而文官在后方也会时不时的拖后腿,对前线的粮秣辎重一而再的削减,因为粮秣就意味着政绩,将粮秣都送去前线,文官自己辖区的政绩就不好看……
古往今来,因此而耽搁军事导致严重后果的例子数不胜数。
而这一次正是因为房俊亲自担任弓月道行军大总管,赶赴前线、节制诸军,这才避免了文武双方扯皮而耽搁大事。
在前线,安西军上下唯其马首是瞻,不仅上阵之时令行禁止、悍不畏死,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动歪脑筋,在讨要粮秣辎重的时候,中枢文官也不敢太过分,虽然扯后腿是必然,但该给的不敢不给。
如此上下一心、前后同力,这才有了此番西域大胜。
否则,换了裴行俭担任弓月道行军大总管试一试?
且不说安西军会否唯命是从,单只是后方的粮秣辎重补给就得卡得死死的,即便出现大军开拔之后军令不足十日供应那等事也不稀奇……
房俊谦逊道:“为帝国建功、为陛下分忧,皆乃臣之本分,不敢当陛下夸赞。”
李承乾感慨道:“世间之人若皆能安守本分,何愁帝国不强、天下不兴?然而‘守本分’看似简单,更是理所应当,却是天下最难之事,人心不足、得陇望蜀,此为人性也。”
房俊点头:“陛下睿智。”
然后低头喝茶。
李承乾瞅他一眼,顿了一顿,笑着道:“你离京日久,朕新添了一位皇子你尚未见过,稍后随朕去看一看。你是大唐才子、诗词双绝,多给小皇子带去几分文华之气,说不定他日也成承继你的文采,成为皇族第一才子。”
房俊道:“陛下英姿天秀、神韵内敛,小皇子自是天赋异禀、血脉尊贵。只是臣一路数千里跋涉回京,风尘仆仆、疲累不堪,身上血煞之气尚未消除,唯恐惊扰小皇子,等臣回家之后沐洗熏香,择日再入宫觐见小皇子。”
言罢,放下茶杯,看着李承乾略显难看的脸色,问道:“臣离京西征之时,听闻太子殿下染疾,皇后在东宫照料,却不知太子可否痊愈,皇后可否回宫?”
李承乾:“……”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他有些恼火,手指敲了敲茶几,质问道:“你惦记太子也就罢了,何以还要惦念着皇后?”
房俊失笑:“陛下该不会是信了宫外传扬的那些鬼话吧?”
李承乾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眼神锐利。
房俊叹口气,道:“臣今日最后劝谏陛下一次,所谓‘家和万事兴’,本是患难夫妻何以闹到今日这等相敬如宾之地步?太子聪慧,性情敦厚,这本是天赐之福,奈何心存猜忌?陛下当年吃过的苦,为何非得要太子再吃一遍?”
李承乾不语,但神情坚定。
房俊无奈道:“当年太宗皇帝对臣颇多宠爱,可即便如此,在易储这件事上臣却坚决反对太宗皇帝,其中固然有臣与陛下之间私人感情之原因,但更多是为了国祚社稷考虑,大唐的元气应当用于征战四方、开创伟业,而不应消耗在皇位传承这等内耗之上……宗祧承继、天经地义,何必在此事上闹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呢?”
李承乾怒气冲冲:“在你眼里,皇位传承便是幺蛾子?”
“陛下当知臣非是此意,只是如今陛下易储容易,可日后新君屡屡效仿,必然风波不断,父子可以相残、手足可以背刺,伦理颠倒纲常失序,如之奈何?”
“呵呵,以朕看来,你们这些臣子根本不在意君王是否贤良,最好是蠢不可及,以便于你们操弄权柄、窃夺君权!”
这话说的严重,房俊没法辩驳。
告罪之后离去,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