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敢打个赌么?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敢打个赌么? (第2/2页)他已然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机。
朱冉兀自怒气填胸,意犹未尽,胸膛因激动和用力而剧烈起伏着。他指着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对左右怒吼道:“取水来!最冰的井水!泼醒他!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立刻有两名眼中同样喷涌着恨意的守卫高声应和,快步奔去,不多时便提来了两桶刚从深井中打上来的、冒着森森寒气的冰水。朱冉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一挥手!
“哗啦——!!!哗啦——!!”
两桶冰冷刺骨的井水,如同瀑布般先后狠狠泼在黑衣人头上、身上!冰冷的水流瞬间浸透了他破碎褴褛的衣衫,猛烈地冲刷着那些翻卷皮肉、惨不忍睹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和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
“呃啊——!!”
昏迷中的黑衣人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极其痛苦、不似人声的剧烈呻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痛苦和冰冷强行从昏迷中激醒!
他艰难地、颤抖着抬起头,冰冷的水混合着血水不断从他脸上那些狰狞扭曲的疤痕沟壑中淌下,使得他那张本就恐怖的脸孔更加如同地狱恶鬼,涣散的眼神在剧痛中艰难地重新聚焦,里面依旧充满了顽固与刻骨的怨毒。
朱冉一手紧握着那仍在滴血的皮鞭,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道:“说!到底肯不肯吐露实情?!再敢一语不发,今日便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活活剐了你!”
那黑衣人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啐出一大口带着浓稠血丝的唾沫,用极其嘶哑、如同破风箱般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冷笑道:“呸......休......休想......从劳资嘴里......掏出......半个......你们想听的......字......做......做梦......”
朱冉见状,怒火再次直冲顶门,手臂猛地扬起,鞭子带着风声就要再次落下!
就在这时,一直背对着这血腥场面、仿佛在静谧夜色中沉思的苏凌,缓缓转过身来。
他动作看似随意地抬起手,轻轻一挡,便精准而稳定地拦住了朱冉灌注怒火即将落下的鞭子,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罢了。朱冉,停手吧。再打下去,就真成一具死尸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对我们而言,毫无价值。”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黑衣人那惨不忍睹、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不忍,又似乎只是嫌弃那血腥气,吩咐道:“将他从树上解下来,架到我面前来。”
几名守卫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奄奄一息、软烂如泥的黑衣人从冰冷的树干上解下,粗暴地拖拽到苏凌的太师椅前,强行让他以跪姿面对着苏凌。
苏凌重新安然坐下,姿态优雅地端起旁边小宁总管早已重新沏好、温度恰到好处的热茶,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仿佛眼前并非一个血肉模糊的囚犯,而是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码。
他这才将深邃的目光投向眼前这个仿佛刚从修罗血海中捞出来的人,静静的、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
忽然,苏凌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语气中带着一丝似乎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惋惜。
“何必呢?这又是何苦?事到如今,肉身受尽千般苦楚,万般折磨,尊严扫地,形同烂泥。我真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这样的坚持,对你自身而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
那黑衣人闻言,猛地再次抬起头,尽管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却依旧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极其难听、混合着嗬嗬漏风声和血沫的癫狂冷笑。
“意义?价值?哈哈哈......咳咳咳......”他笑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更多的黑红色血块,“意义就是......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你们白忙活......白折腾......这一夜!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这......这就是劳资的意义!!”
他的笑声凄厉而绝望,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
苏凌并未被这挑衅激怒,反而也跟着发出一声冷笑,只是那笑声冰冷如万载寒冰,不带丝毫温度。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把实质的利剑,死死钉在黑衣人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上,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地说道:“你以为,你凭借一点可怜的意志力,咬紧牙关,像一个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说,我就真的无从得知你的真实身份,以及你和你背后那位主子想要极力隐藏、讳莫如深的那些秘密了么?”
苏凌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对方血肉模糊的皮囊,直视其灵魂最深处,看穿所有伪装和谎言。
“其实,我反复给你机会,是在给你选择,一个或许能让你挣扎着活下去的机会。因为人一旦死了,就真的神形俱灭,万事皆空,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若你自己幡然醒悟,主动开口,或许还能在这死局中觅得一线生机。可惜啊可惜......”
苏凌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却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嘲讽。
“这活命的机会就明明白白地摆在你的面前,触手可及,你却像个瞎子一样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中溜走,抓不住啊。真是......可悲又可叹。”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玩味。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此刻依旧自以为是铁齿铜牙,打定主意要将所有秘密带进棺材,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我苏凌,其实早就知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那位藏头露尾的主使者派你深夜潜入我这行辕,究竟意欲何为!你——信,还是不信?”
那黑衣人原本死寂、顽固、如同古井般的眼神,在听到苏凌这番掷地有声、充满绝对自信的话语后,终于控制不住的剧烈闪烁、动摇起来,瞳孔深处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惊惧神色。
他死死盯着苏凌那张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脸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开来,声音嘶哑颤抖得更加厉害。
“苏......苏凌!休要......休要说这些大话唬人!虚张声势!也......也别想用这等拙劣的伎俩套劳资的话!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受谁指使?你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你又能知道我来这里真正要做什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荒谬至极!”
他似乎想用更加激烈的言辞来掩饰内心的剧烈震动和恐慌,甚至不惜再次故意刺激苏凌,以求一个速死。
“哦......对了,我告诉你!劳资来就是杀你的!只是可惜......老天无眼,没能成功,让你......多活几天!哈哈哈......”
他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激怒苏凌,以求一个痛快的了断,结束这无边的痛苦。
然而,苏凌依旧稳坐钓鱼台,神色丝毫不变,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高深莫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事到如今,剑拔弩张,血流满地,我没必要,也不屑于与你做这等无谓的口舌之争,徒费唇舌。”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极具穿透力,缓缓说道:“我不仅清楚地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我更知道,你今夜冒险前来,最重要的、排在第一位的核心目的,并非取我性命。”
苏凌的目光扫过黑衣人微微颤抖的身体,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
“杀我,或许是你任务清单上的一项,但绝非首要,也绝非唯一。你,或者说你背后那位躲在阴影里的主人,另有所图,对么?那件东西,或者那个消息,远比我的性命更重要,不是吗?”
黑衣人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虽然他极力想控制住自己,掩饰内心的惊骇,但那瞬间的眼神慌乱、瞳孔收缩以及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如同最明显的信号,未能逃过苏凌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
苏凌趁热打铁,语气变得更加从容不迫,悠然地看着对方在棋盘上做最后的徒劳挣扎。
“你若不信,觉得我是在讹你,诈你。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一个很简单,也很公平的赌约。”
那黑衣人闻言,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他低垂着头,血水和冷汗不断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污渍,显然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理智与求生的本能疯狂撕扯。
苏凌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那是有生的希望!是黑暗中的一缕光!
但万一......万一苏凌真的什么都知道呢?那自己就将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连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资本都将失去!
然而,他转念又是一想,自己此行极为隐秘,苏凌绝无可能知道!他一定是在诈自己!对!一定是这样!他只是在玩心理战术,想击溃自己的心理防线!自己绝不能上当!
想到这里,黑衣人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虚无的稻草,重新获得了一丝虚妄的勇气。
他忽地抬起头,发出一阵嘶哑、癫狂而扭曲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最荒谬的笑话。
“哈哈哈......咳咳......苏凌!你休要再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劳资烂命一条,无足挂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这个赌,无论输赢,对劳资而言,都稳赚不赔!输了,不过一死,早死早超生!赢了,却能捡回一条命!如此......”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赌徒般的狠厉与决绝,阴恻恻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爷爷我就跟你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