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上林宴
第515章 上林宴 (第1/2页)上林苑,博望行宫外。
自七年前,得先孝景皇帝、窦太后敕封为太子储君,并得赐博望苑为储君私苑以来,这还是刘荣第一次在博望苑,如此大范围的招待朝公重臣。
也不能怪刘荣不上心。
而是确实没有合适的机会。
——先孝景皇帝尚在时,刘荣太子监国,说是大权在握,实则却是在权力的钢丝绳上跳舞。
先帝老爷子对刘荣,哪怕真的没有半点防备心,刘荣也不敢真的太过分,光明正大的设宴邀请满朝公卿大臣。
等到先帝驾崩,刘荣即皇帝位,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汉天子,倒是具备了邀宴群臣,和臣下交流感情的客观条件。
但即位之初,刘荣也同样要面对东宫窦太后,对自己这个少年天子、未冠天子的审视,甚至是若有似无的恶意。
说白了,就是当时的刘荣名为天子,实为半个傀儡。
手中掌握的权柄,甚至可能还不如监国太子时期!
毕竟刘荣做监国太子时,汉天子的权利,是完完整整掌握在先帝老爷子手中,并亲自将大半委托于刘荣之手。
而先帝驾崩之后,刘荣未冠而立、主少国疑,汉天子的权柄,自然而然就有相当一部分,留到了东宫太后手中。
在当时的情况下,无论刘荣有没有穿越者的先见之明,都不难得出结论。
——在真正大权在握之前,要尽量低调一点,不能让东宫窦老太后,生出‘皇帝要和我夺权’的感觉。
天子的权力,刘荣自然是要夺回来的。
但手段必须温和,必须是通过润物细无声、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窦老太后不知不觉间,便将手里的权柄移交还给刘荣。
等老太后反应过来,刘荣已经没那么好拿捏了——这才是对当时的刘荣而言,最明知、最稳妥的选择。
于是,为了不刺激窦老太后,刘荣又是在想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与外朝公卿重臣,保持了相对合适的距离。
再后来的事,便是妇孺皆知得了。
——自天子刘荣元年至今,几乎是以每年一场的频率,接连不断爆发的汉匈打仗,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让刘荣树立起了难以想象的威望。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天子刘荣,已经具备了比先孝景皇帝,都更高的政治威望,以及地位!
毕竟先帝老爷子在位期间,汉家不曾在面对匈奴人时,沾到过哪怕一点便宜。
而刘荣在朝,汉家却是不断的刷新着记录,不断地开创汉家对外战争的先例。
——朝那之战,是汉家自开国以来,第一次见匈奴人完全、彻底的挡在国门之外。
这一点,是高皇帝与冒顿单于那场平城战役,都不曾做到过得。
河套-马邑战役,更是两线作战、两面开花——马邑不失,河套易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汉家得以夺取河套,已经让当今天子刘荣,成为了自有汉以来,汉家唯一一位拥有‘开疆拓土之功’的皇帝!
刘荣的武功,已经超越了父、祖,以及堂兄前、后少帝,叔祖孝惠刘盈,仅次于‘开国’的高皇帝刘邦!
而最近的这一场高阙战役,更是彻底扭转了汉家,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时的战略劣势,转守为攻,彻底掌握了战略主动权。
随着这一系列愈发令人激动、兴奋得对外战争胜利,如今的天子刘荣,早就不是窦老太后三言两语间,就能轻易废立的了。
如今,刘荣可以自信满满的说:哪怕朕也学历史上的汉武大帝,搞出来一个鸡飞狗跳的建元新政,东宫窦老太后,也绝不敢把朕赶去太庙面壁!
也正是这一场场战争胜利,为刘荣一点点树立起来的威望,让刘荣得以在即皇帝位后的第四年,才终于借着‘奴籍’案,得到邀宴朝公重臣,齐聚于自己的太子私苑:博望苑的机会。
得到天子邀宴,朝中公卿重臣,本该是欢欣雀跃。
毕竟天子与外朝的公卿重臣,本身就在某种程度上,处于一定程度的对立面。
在这种背景下,天子能设宴邀请外朝重臣,既是政治局势相对稳定、君臣相处较为和谐的象征,同时也是缓和天子与外朝的关系、进一步稳定朝野局势的手段。
更何况这,也是荣耀!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天子设宴邀请,前往天子在储君时期的太子私苑,以私人身份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的。
但碍于毫无征兆,却引发轩然大波的‘奴籍’案在先,即便得到如此荣耀,朝公重臣们的面色也都有些不大好看。
上首主位,自然是天子刘荣当仁不让。
而在刘荣右手边,最靠近刘荣的位置,丞相魏其侯窦婴却是面色阴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次席的御史大夫建陵侯卫绾,反应倒是没有窦婴那么剧烈,但脸色也绝对算不上好看。
如果说,窦婴是心情不好,确定某件事不对,想要同天子刘荣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卫绾便是心情不好不好,不确定此事是好是坏,更不知道该不该就此事,与天子刘荣进行交流、探讨。
毕竟再怎么说,窦婴、卫绾二人的成份,还是有相当明显的差距的。
——丞相魏其侯窦婴,含‘儒’量极高!
放在太祖高皇帝年间,甚至堪称致死量!
而在窦婴这样的当世大儒,儒家思想、道德体系最坚实的拥护者看来,奴隶状告主人这种事,他压根儿就不该发生。
甭管是不是公室告、甭管告的是什么——哪怕是奴隶状告主人造反,官府也不应该关注奴隶主造反了;
而是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奴隶‘倒反天罡,状告主人’一事之上。
像此番,一个奴隶状告奴隶主,直接引发一场遍及全天下范围的舆论风波,甚至是政治格局动荡,是万万要不得的!
此例一开,从此奴不是奴、主不是主,上下尊卑、人伦纲常颠覆,国将不国!
反观作为亚相御史大夫的建陵侯卫绾,相较于窦婴旗帜鲜明的‘这是乱国之道!’的态度,则相对迟疑、暧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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