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神·辛莱莱」【6.6k字】

第九章：「神·辛莱莱」【6.6k字】 (第1/2页)

辛莱莱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见到了数以百万计的人正在膜拜他的雕像，上千万的生灵正在朝他祷告祈求。
　　
　　虔诚的赞颂声、肮脏的谩骂声、表里不一的讨好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与画面汇聚成一片，如同潮水般朝他淹没而来，吞没他的口鼻，遮掩他的视线，如同万千只疯狂拉扯着他的手臂，拼命将他朝黑暗的深处拽去。
　　
　　而本该因这一切而产生情绪起伏的他却如同受到了某种难以言述的吸引一样，只是无喜无悲地俯瞰观望着这一切，如同高悬于天空中的天体一般，淡漠地观望着大地上的景象。
　　
　　欣喜、愤怒、喜悦、哀伤……梦境中，他就如同一位真正的神灵一样，俯瞰着信徒们身上发生的一切，以绝对理性跟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那些被各种各样的情感与杂念束缚着的生灵们。
　　
　　渐渐的，他的视角开始不断拔高，从一开始贴近到地面的生命视角，到自云端上俯瞰与引导众生的至上存在，从信徒的生老病死，到世界的运行与律动……
　　
　　而当这种视角升高到足以俯瞰整个世界的程度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述的渴望开始自他脑海中升起，那是与世界、与规律、与一切超脱于凡俗事物融为一体的渴望，那是彻底摒弃杂念、抛下庸俗之物、褪去名为人性的累赘的渴望。
　　
　　没错，他在渴望。
　　
　　渴望自那由欲望混杂而成的污浊泥潭中脱身而出，渴望与这个世界的规律和律动真正融为一体，渴望摆脱血肉之躯的桎梏，窥见规则的真实，真正意义上的成为‘祂’。
　　
　　放下他。
　　
　　舍弃它。
　　
　　成为祂。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述的强烈冲动自他脑海中萌发，牵引着他的意识不受控制的远去。
　　
　　恍惚中，辛莱莱感觉自己的记忆开始越来越遥远，思维越来越冰冷，记忆中那些本该触动灵魂的画面开始逐渐坠入寒渊，只余下名为绝对理性与秩序的思维自水面上浮现，而眼看其就要在‘他’与‘祂’真正沦陷向后者的时候……
　　
　　“——不对！！！”
　　
　　轰——！！！
　　
　　强烈到足以将神性都为之颠覆的不甘执念爆发，一瞬间，本该沉沦下去的记忆与情感在强韧到不可思议的意志驱使下尽数逆涌回来。
　　
　　没错，这不是他要走的道路。
　　
　　愤怒、喜悦、悲伤、欣慰……刹那间，那本已经被‘祂’抛弃在一旁的海量情绪自脑海中爆发，本已经远去的万千低喃声开始重新浮现。
　　
　　而这一次，辛莱莱面对画面中那些向‘祂’寻求着庇护的身影，既没有逃避，也没有恐惧，而是平静地闭上双眼，侧耳聆听起来。
　　
　　没错，‘它’也好，‘祂’也罢，都绝不是他要走的道路。
　　
　　他要成为的，既非什么受本能支配的‘野兽’，也非什么与规则相融的‘神灵’，而是那个有自己亲朋跟家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会因让人不快的事而动怒，也会因让人欣喜的事而放声大笑‘他’本身！
　　
　　一瞬间，一种难以言述的明悟感自辛莱莱脑海中升起，黑暗中，其感受着脑海中源源不断涌出的祷告声与画面，原本烦躁的思绪开始迅速平静下来，但却又并非方才那种摒弃一切情感与欲望的绝对理性，而是一种淡若止水的安宁。
　　
　　而随着思绪的平静，渐渐的，那本被海量祷告声淹没的少女的呼唤声也越发清晰起来：
　　
　　“莱莱…莱莱！听得到吗？”
　　
　　嗡——！！
　　
　　刹那间，熟悉的感觉尽数被寻回，来自少女那边的画面顿时浮现在其脑海中，只见少女如他一样，正盘坐在黑暗当中，维持着闭目冥想的姿态，于脑海中朝他呼唤着。
　　
　　“嗯，虽然有些惊险，但还是扛过来了。”
　　
　　黑暗中，辛莱莱回答着，而正与其维持着同化状态的零余子听到其声音，也顿时松了一口气，脑中传递过来一阵安心的情绪：
　　
　　“嗯！我就知道莱莱你肯定没问题的！”
　　
　　话音落下，就见两人重新‘眼前’的景象，黑暗的空间中，可以看到，数以百万计的金色丝线正自远处衍生而来，没入到他们的‘身体’内，将各种各样的思绪跟念头传入到来他们的脑海当中。
　　
　　“话说回来，莱莱，我们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所谓的‘神灵视野’了吧？”
　　
　　“嗯，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上应该差不多。”
　　
　　辛莱莱微微颔首，认同道，在从‘神性’状态中挣脱出来以后，他就已经确认，这里并非什么实际存在的空间，而是更近似于‘意识’与‘思维’一样的区域，包括他们现在这个正盘坐于黑暗中的形体跟这方黑暗的空间本身，其实都是根据他们的思绪构建出来的一种意象而已。
　　
　　具体来讲的话，大概就是‘脑子里’的一种抽象形容，就如同他们在想象书本的内容时会下意识地在脑中想象出书页的形状一样，他们现在的意识，大概就停留在这么一个玄乎的层面上。
　　
　　“如果用正式一点的术语来说的话，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意识的信息层来着？”
　　
　　辛莱莱‘开口’道，代表着其想要描述的信息在黑暗的‘空间’中翻涌，传递给了正与他维持着同化状态的零余子。
　　
　　信息层的具象。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实质而言，他们此刻感知到的一切本质上都只是信息在他们脑海中的具显，包括眼前这数以百万计的金色丝线也是，其实就是他们对于信仰之力中蕴含的信息在意象上的具现。
　　
　　而这也正是信仰之力的真正奥妙所在——
　　
　　那便是信息本身。
　　
　　是的，这就是学术教派中对信仰之力本质的描述：
　　
　　‘所谓的信仰之力，即是可无视时空距离进行传递的量子态信息本身。’
　　
　　至于其他的，灵界层也好，物质层也罢，那些层面上见到的信仰之力，其实质上就是信仰之力在这两个层面上的‘投影’而已。
　　
　　这也是为何同样是超凡能量，信仰之力能做到跨越数百万个世界的距离传递到其指向的目标身上，而法力跟其他超凡能量却连跨越一个世界的距离进行输送都无比困难的缘故，因为两者本质上压根就不是一个东西。
　　
　　前者只是一段信息在不同区域上的投影，后者却是实打实的灵界层能量，两者之间的差异，就好比像书本中与书本外的区别一样。
　　
　　对书本外的人而言，想了解一个书中人物的结局，或许只需要翻到结尾即可，但对书里的人来讲，想要迎来自己的结局，就必须实打实地经历完书中描绘的那些岁月才行。
　　
　　包括信仰之力那‘奇迹之力’的名头也是，其之所以能办到那么多近乎于‘唯心’跟‘俺寻思’级别的事，就是因为其在本质上并不遵从物质层跟灵界层的规则，而是在按照信息层的逻辑来对物质层跟灵界层进行干预。
　　
　　用刚才提到过的书里书外来举例的话，就像是书中的人想要迎来死亡，就必须在其视角中遭到足以导致其死亡的危机，而书外想办到这一点却只需要在段落后面添加一句‘XX死于XX’一样，这便是信仰之力‘俺寻思’特性的由来。
　　
　　“从这个角度看，虽然有些微妙，但不得不承认，就生命层次而言，神灵生命同血肉生命之间，确实存在着难以跨越的差距。”
　　
　　辛莱莱感知着周围那来自一缕缕信仰之力的信息，聆听着其中传来的祷告，‘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感慨之色。
　　
　　虽然就战力而言，星界当中存在着许多超过神灵系的存在，可就生命层次来讲，真比神灵的生命层次高的物种，放眼整个星界好像还真挑不出几个出来。
　　
　　同样是至强层次，人族跟其他种族的至强者，基本上活上个几个纪元就会迎来寿命的终结，反而是神灵体系，哪怕是最弱小的下位神，只要苟得好的话，基本上都能熬到一个大纪元的终结或者某些波及整个星界的大灾难降临为止，完全不存在寿命不够用之类的问题。
　　
　　当然，前提是那是正儿八经依靠自身意志抵抗住规则同化，铸就出属于自己神魂的真正‘神灵’，而非是依靠前人遗留的神魂继承其遗位的‘神灵系’，这两者虽然在权能上差不多，但在实际潜力跟难度上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看他们刚才的经历就明白了，要知道他们这次用的还仅仅只是一份四阶水平的神灵本源而已，并且成的还是隶属莱莱神教的附属神灵，连自身权能都不具备的那种，可即便如此都差点没能抵抗住神性对人性的吞噬。
　　
　　由此可以想象，如果将他们想铸就的目标换作是类似光明、黑暗、正义、元素这类概念极其宏大的正神位置的话，其究竟会遭到何等恐怖的‘神性吞噬’，这也是为何星界中绝大部分的神灵系都宁愿继承前人遗留的神魂，也绝不肯自己去直面神性吞噬，铸就属于自己的神魂的缘故。
　　
　　前者或许只是当一辈子连神魂力量都没法完整发挥出来的菜鸡，但后者一不小心可能就得变成没有半点自我，只有绝对理性的规则傀儡了。
　　
　　至少在辛莱莱了解到的信息中，目前整个圣域乐园中凭自身意志铸就神魂，并且还成功在未丧失自我的情况下达到至强层次的，似乎就仅有正义神教的正义之神这一家。
　　
　　其他的，要不就是像三千神教和元素神教的天庭众神跟元素诸神那样，直接就是依靠规则天生地养出来的先天之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人性’这种说法。
　　
　　要不就是像命运神教跟太阳神教的神灵那样，成为靠继承他人神魂而上位的二代乃至N代神灵，那样一来，虽然没有神性吞噬的风险，但因为神魂并非自己的缘故，实力跟上限都相对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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