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天阙生剧变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天阙生剧变 (第1/2页)嘉昭十五年,腊月二十九,除夕。
宣府镇,东南方向,东堽镇,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晚霞披洒大地,照在镇北茂密丛林,落在屋顶皑皑白雪,反射出妖异的火红,晕着异乎寻常的瑰丽。
等到晚霞渐渐收敛,镇中大街灯火稀疏,因许多店铺早打烊关铺,街上灯光有些昏暗。
只有街道正中的福运酒楼,灯火异常通明,将昏暗街道照亮少许。
这家酒楼是东堽镇老字号,已营数十年之久,日常生意十分红火,即便如此,除夕之夜也要打烊的。
只是昨日有军校来预定除夕酒宴,赴宴都是镇东军囤粮仓的武官。
酒楼掌柜虽心中不愿,但在这边塞小镇谋生,哪个也不敢得罪当兵的。
况且军囤武官都是地头蛇,手中有兵有粮,更不能轻易触犯。
好在这些管粮军头,个个私囊丰厚,只要把他们伺候满意,些许酒资菜钱并不会少。
东堽镇是北地小镇,一到年节客商返乡,镇上人口少了大半,当地人都回家过年。
镇上除了几家客栈,还有些外地商队滞留,几乎再没有外乡人。
往日生意兴隆的福运酒楼,除了这单军囤酒宴生意,再无其他外来宾客,这倒也很清爽。
掌柜带四五个伙计来回忙碌,店堂里已摆开十余座,冷盘酒水齐备,厨房传出滋啦煎炒声,透出阵阵浓郁香气。
……
此时,店外走来两人,一人穿半旧棉袄,头上戴骆毛帽子,脖上系着裘皮围脖,混身捂得严严实实。
脸色虽有风霜之气,却生的相貌堂堂,看着像是好相与之人。
另一人身穿边军号服,腰跨制式雁翎军刀,透着勃勃军武之气,看着像是军中武官。
那掌柜看了第二人,心中有些想当然,笑道:“两位可是今晚赴宴的军爷,酒宴都已备好,请先入座。”
郭志贵正要说明,一旁贾琏抢先说道:“我们虽不来赴宴,也是军囤出来的武官。
因为军务在身,今晚要赶夜路,来买些酒菜带走,这街上就你家开张,还请行个方便。”
掌柜听说不是来赴宴,但也是军囤武官,倒也不敢怠慢。
卖了贾琏五六斤牛肉、杂鱼、羊肝、腌菜等吃食,还有几壶陈年烧酒。
两人走出酒楼之时,时辰虽还早,天色却已全黑。
两人踟躇而行,迎着漫天风雪,离开酒楼数十步,路上已黑乎乎一片,只能靠着地上雪光,才能看清去路。
贾琏笑道:“志贵兄弟,我们来了这里两次,我日常多有留意,这些军囤的地头蛇,在镇上很吃得开。
今日这些武官在酒楼开席过年,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当兵的都是大肚汉,店里的酒菜多半也紧簇。
咱们要不说是军囤武官,这掌柜说不得会有顾忌,不会卖我们这么多酒菜。”
郭志贵笑道:“还是二爷心思精明,方才我要是说了实话,我们多半要空手而归。”
……
两人正往军囤而去,半路看到前面灯光闪动,几个小兵提着灯笼引路,后门跟着数十名武官。
这些人笑语肆意,举止粗豪,神情嚣张,旁若无人。
郭志贵来过两次军囤,和营中军官多有应对,认出这些都是军囤武官。
整个军囤镇守军卒不过千人,赴宴武官就有几十人,占去军囤武官大数,当真天高皇帝远,军纪实在涣散。
他不想招惹是非,只想早些运走军粮,安稳返回辽东镇,那便万事大吉。
拉着贾琏退到路旁,省的和军囤武官有冲撞,等到他们过去,两人才快步赶回军囤。
武官人群之中,陈瑞昌借着灯笼光亮,看清站在路边的贾琏,但他只当做没看见。
看到他们两人继续赶路,嘴里轻蔑的哼了一声,继续和身边武官高谈阔论。
……
贾琏和郭志贵赶回军囤,营门口停着数十辆大车,上面已装满千石军粮,两百护粮骑卒,都已整装待发。
两人各自上马,郭志贵挥手示意,马蹄声响,车辆滚滚,运粮车队缓缓离开军囤。
车队在空寂无人街道上行进,路过镇北孙家炭铺之时,经闭的铺门缝隙,还依稀露出灯光。
孙掌柜正在灯火之下,擦拭一把雪亮钢刀,刀锋泓如秋水,透着冷厉杀机。
听到门外马蹄声,他透过门缝窥探,看到运粮车队正路过,嘴角露出冷笑:“他们倒是正赶上时候。”
他对身边年轻人说道:“今晚军囤武官聚宴,让他们手脚利索些,你马上过去传信。
然后去镇北口等候接应,留意这支粮队动向,车上可有过千石粮食。”
年轻人相貌斯文,腰插利刃,行动利索,笑道:“放心便是。”
说着便从店铺后门离开,消失在风雪之中……
孙掌柜将钢刀入鞘,拿起一只备好的火把,上了店铺楼顶高处。
迎着风雪将火把点燃,向着无垠夜空,持续不停挥动,火光在漆黑夜色中,显得异常醒目而诡异……
……
镇中大街,福运酒楼。
店堂里十余桌酒宴,座无虚席,军伍之人恪于军规,谁也不敢在军中饮酒。
但只要出得军营,他们大都对杯中之物,并没太多节制力,再加上正当除夕年节,更加少了顾忌。
众人入席没过多久,就已喝得酒气酣畅,被撩拨出酒性,相互敬酒豪饮,不少武官已经东倒西歪。
掌柜带着几个伙计,忙得满头大汗,不停给各桌端上热菜,来回添换酒水……
……
离福运酒楼不远的一家客栈,店堂里也亮着微弱火光,一个伙计正在柜台上打盹。
之所以这家客栈没有打烊,因店里住了两支商队,一共四十余口人,要留在镇上过年,年后北上行商。
这种情形也不算奇怪,每年都有滞留镇上的客商,只是今年人数多了些。
客栈掌柜早回家过年,只留下三个伙计看守客栈,照顾住宿客人日常吃食热水。
好在客人比较好伺候,商队日常两个领头之人,才会经常进出,购买日常必用之物。
其他人都窝在房里猫冬,最多出门打理车辆,饮马喂草,从不惹是生非,连开口说话都少。
留店的几个伙计,都是客栈里的老人,这么容易招待的客商,他们日常也少遇到。
此时,夜色浓重,房客都用过晚食,早已各自回房歇息,两个伙计也回房休息,只留一人看守柜台。
店堂里烛火昏暗,柜台上伙计昏昏欲睡,神志有些迷糊,突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这等情形并不出奇,夜里客人出门起夜,也是常有之事,这伙计本也不当回事。
刚开始他并不在意,可楼梯上动静太大,脚步纷乱密集,似乎不是一人走动。
他就着柜台灯光,张开迷蒙睡眼,因为店堂昏暗,稍许才看清情形,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二楼客房都开了门,不断有房客鱼贯而出,并且依次下楼,人人脚步轻蹑,竟没发出太大动静。
只是瞬息时间,昏暗店堂中人影幢幢,伙计连忙走出柜台,奇道:“各位客官这时候起身,不知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除夕大年夜,外头酒楼食肆都打烊,这会子可没地方可去……”
那伙计刚说了一半,感到身后有人靠近,被人猛的勒住脖子,立时像条离水的鱼,在无望窒息中挣扎。
他努力想挣扎束缚,想要发出呼救声,但终究一场徒然。
身后那人如同噬人的野兽,强壮到令人恐惧,根本不是他能抗拒。
他瞬间坠入绝望的深渊,一缕彻骨冰寒,侵入灵魂深处,令人不寒而栗,瞬间凶狠划开脖颈。
令人崩溃的剧痛,飞速弥漫全身,瞬息抽取掉所有力气,热血喷涌而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他想要大声喊叫,用以舒缓剧痛,却一声都发不出,在意识完全丧失前,听到有人恶狠狠说话。
“全都杀了,不要留活口,别发出动静!”
他依稀认出那个声音,这人是商队领队,经常出入店堂,采买用品吃食,是个说话和蔼的客房。
然后听到后院传出骚动,依稀有压抑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像被人凭空斩断。
后院是另外两个同伴的住处,这是他脑中最后的念头,然后意识便沉入无尽黑暗……
……
镇中大街,福运酒楼。
店堂之中,酒宴喧哗,笑语高声,军囤武官相互劝酒,纵情豪饮。
有人轰然倒地,有人脚步虚浮,场面有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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