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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膏唇岐舌,公无渡河

第229章 膏唇岐舌,公无渡河 (第2/2页)

若是换作大户?
  
  各庄有各庄的地主,各村有各村的乡绅,对豪右不满的赤民,聚不拢对大商仇恨的小工。
  
  葛成要是有这个能耐聚着一帮人,四处向地主讨公道,怎么不干脆去坐衙门主位?
  
  退一万步说,哪怕自己能以帮派聚众。
  
  可问题在于,清退隐户也好,辞退小工也罢,乃至于佃户加租,千百年来都是处置自家财产的手段,谁能说个不是?
  
  是能逼得豪商招工?还是强行给地主定下田租?总不至于人家撵出去了奴仆,还要逼得重新买一遍吧?
  
  这个责,也只有朝廷有本事担。
  
  葛成看不到士绅大户在其中煽风点火么?他不知道太仓张家有心利用自己引导局势么?
  
  当然知道。
  
  只不过,赤民活不下去就在眼前,能够讨价还价的,反而只剩这个奉维稳为圭臬的朝廷。
  
  有些话不仁还好,这话一出口,何心隐当即脸色涨红。
  
  他猛地一掌击碎了面前的雕栏,振声呵斥。
  
  “狗屁!”
  
  俨然是对这一番说辞恼怒到了极点。
  
  木屑簌簌飘落,众人愕然不止,几名骨干更是下意识后退半步。
  
  何心隐看着下意识拍出去的手掌,连忙握拳收回了背后,在众人惊疑的眼神中迅速收敛了怒意。
  
  “本事?呵!”
  
  何心隐压着气性,闷声开口:“葛将军小觑自己也就罢了,又岂能菲薄百姓?”
  
  “老夫到兖州之后,奉命先后去了邹县、滕县各地,清查隐户,登记造册,与不少乡里乡亲拉了些家长里短。”
  
  “与孔家佃户的攀谈让老夫印象最是深刻。”
  
  “说是孔家人贪得无厌,仗着千年世家,公爵门庭,把持县衙,将佃租定得极高,隔三差五便临时摊派,大房来了二房来,无休无止。”
  
  “但我等虽是黔首,却不是无知的牲畜。”
  
  “租子都加得活不下去了,难道就心甘情愿受着么?”
  
  “泗水县魏庄,是钦拨的官庄,有孔府二十余顷土地,因为年年抗阻,前些年,他们聚众反抗,将孔府派去的管事姜书永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姜书永因而‘气死’。”
  
  “孔府实在管束不了,只好上奏朝廷,说他们‘疲顽刁狡,积惯抗欠’,租子直接砍了一半。”
  
  “还有滕县的佃户,在隆庆年间串联暴动。因为当年起了蝗灾,他们汇集到一处‘共同一局,抢劫官场’,趁夜将收成从孔家手里全部抢了回去,一颗一粒都未留。”
  
  “这事做了也就罢了,随后又让宋兴礼执笔,写成了誓约,此后竟然形成了灾荒时候的传统。”
  
  “……”
  
  “这些事老夫数都数不过来!”
  
  “葛将军不是口口声声说老夫看不起赤民?将军又何尝不是!?”
  
  “没这个本事?这就是天大的本事!赤民天生的本事!”
  
  “赤民也是有道义的,赤民也是讲是非的,谁给的不公,就亲手夺回来!谁堵了活路,就问谁去讨!”
  
  “葛将军裹挟赤民来对抗良策善政,才是践踏生民良知!”
  
  振臂高呼,唾沫横飞。
  
  葛成首当其冲,思绪愈发混沌。
  
  他目光扫过院中的部众,神情愈发茫然。
  
  葛成张嘴想辩解什么。
  
  “某……”
  
  一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本以为清丈是不顾生民,贪婪敛财,现在何心隐告诉自己,朝廷是在为天下均赋。
  
  本以为与大户合谋,向朝廷讨价还价,可谓英雄,现在何心隐以质问点醒自己,自己此行无异于助纣为虐。
  
  本以为自己打抱不平,为赤民出头,可谓英雄豪杰,现在何心隐却告诉自己,赤民本就是豪杰,反而被自己引到了岔路上。
  
  如此这般,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何心隐此刻却无暇听葛成分辩。
  
  他此刻浑然忘我,几乎扯着嗓子喊话:“……挣命啊!”
  
  “临行前,沈巡抚对老夫早有承诺,诸位乡亲如今的困苦,巡抚衙门不几日便能收拾过来,罢市的开市,停耕的复耕,缺人的工坊开门雇工,隐户重新安家落户。”
  
  “这不是衙门的施舍,是汝等自己挣出来的!”
  
  “不止在朝廷跟前,哪怕离了老夫,哪怕无有葛将军,哪怕主家当面,同样要挣命啊!”
  
  “不要总盼着外人给活路,不要总是趋利避害,受人裹挟!赤民亦有是非对错!亦当行其道!”
  
  “赤民的道,要靠自己走下去!”
  
  觉民行道,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视国犹家”的济世情怀,使何心隐将自身忧喜牵挂于国家。
  
  “视人犹己”的爱民之心,使何心隐将生民困苦视为自身疾痛。
  
  善政不得推行,百姓不能教化,是最为常见的事情,也是觉民行道的痛苦根源。
  
  此时此刻的何心隐,慷慨激昂,朗声高呼,情绪从胸膛喷薄而出。
  
  他在期盼生民的抉择,他在渴望生民的理解,他梦寐以求百姓可以明辨是非,一如王阳明所说,民可以“觉”。
  
  清丈对不对?赤民的困苦是谁在作梗?沈鲤承诺的让赤民安家乐业又能不能信?
  
  何心隐该说的都说了。
  
  至于信不信,就得由面前这些神情茫然的赤民自己抉择了。
  
  “诸位乡亲,觉民行道……”
  
  何心隐喃喃自语。
  
  就在他疲惫地开口要说完最后一句话时。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何心隐下意识回过头。
  
  只见葛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何大侠,可以了,且让我等关上门自行商议一番罢。”
  
  何心隐恍惚看向葛成,张嘴欲言。
  
  葛成捏了捏何心隐的肩膀,神情恳切,认真道:“何大侠,烦请体谅我等愚昧。”
  
  这话传入何心隐耳中,身子一震,陡然回过神来。
  
  举目眺望,映入眼帘的赤民,神情是这般茫然、懵懂。
  
  何心隐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入戏太深,越说越多,越说越杂,以至于越往后,越没有几个人能听明白。
  
  一股无助的情绪,瞬间涌上脑海,他近乎求助一般,期盼地看向葛成。
  
  幸好,葛成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某自是懂了。”
  
  何心隐如释重负,长长出了一口气。
  
  “某正要为部众用下流话解释一二,才好商议出个结果,劳烦何大侠寺外稍后。”
  
  葛成再度重复了一遍。
  
  这次何心隐没有再犹豫,连忙抱拳一礼,答谢不止。
  
  而后他才狼狈转身。
  
  何心隐转向殿外,行之所至,院中的赤民自行分开一条道来。
  
  葛成居高临下,目送着何心隐的离寺。
  
  待到后者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葛成才双掌朝脸,五指连着屈了数下。
  
  帮众再度围上前来,葛成目视着帮众的疑惑的目光,沉吟片刻:“何大侠的意思是说,朝廷这次行的善政,咱们再惹就真急了,所以,他的意思是……”
  
  “让咱们去瓜分土豪半日,再自行卸甲归田,做回良民!”
  
  ……
  
  等待结果的时候,往往煎熬而乏味。
  
  但结果出乎意料的时候,又更令人惊慌失措。
  
  当何心隐负手站在泗水岸边,满怀期待等着葛成以礼来降,但随即看到的却是几班人马,自寺观内蜂拥而出,呼啸而过的时候,瞠目结舌完全不能概括何心隐此刻的心情。
  
  “老师,葛成要带人逃跑!?”
  
  吕光午看着寺观外卷起的几路烟尘,惊呼着提醒自己老师。
  
  何心隐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会如此!
  
  葛成方才分明有所动摇,一副要倒戈卸甲的模样,如何是这个结果!?
  
  难道真是贼心不死,非要占山为王,等到沈鲤大军将至才知悔改!
  
  何心隐顾不得多想,就要起身上前。
  
  吕光午连忙拦在身前:“老师,贼人心思难测,请允弟子护持身侧。”
  
  方才为展现诚意,老师孤身前往也就罢了,此时颇为混乱,断没有坐垂堂的道理。
  
  何心隐迟疑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吕光午当即应命,连忙护持着何心隐逆着人流往寺里挤。
  
  出乎意料的是。
  
  当师徒一行抵至寺前时,并没有想象中的翻脸不认人,反而有人迎接了出来。
  
  “何大侠,俺大哥请您进去。”
  
  何心隐闻言,眉头紧皱,与弟子对视了一眼。
  
  两人越发弄不明白葛成是什么目的,只得戒备地跟在引路之人身后。
  
  一行人全程无言,默默拾阶而上。
  
  直到众人踏入了寺院大门之时。
  
  眼前的场景,骇煞众人!
  
  溅洒的血液喷满了寺院的院墙,粘稠的黑血顺着阶梯从佛堂大殿内流淌而下,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鲜血脚印。
  
  尸体、残肢,凌乱得到处都是。
  
  只有几颗怒目圆睁的头颅,工工整整地摆在佛堂正殿之中。
  
  而那位名唤葛成的贼首,则是衣衫不整地跨坐在正殿门槛上。
  
  何心隐面色难看,几分犹疑,几分质问:“葛将军,这是……”
  
  葛成抬起头来。
  
  见得何心隐是去而复返,神情是颇为欣喜:“何大侠啊!”
  
  他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由衷笑道:“没办法,每次想商议个结果,都有不服气的,只好用决出个胜负。”
  
  简单一句话,杀气铺面。
  
  本来兴师问罪的何心隐被熏得气焰一滞。
  
  他皱眉扫过殿内数十个头颅的面孔。
  
  虽然血迹沾染,但他分明看出,方才的一干骨干,竟然悉数在其中!
  
  葛成见他惊讶模样,却是笑意不减:“沈巡抚不是还要抽杀示威?何大侠正好拿去交差。”
  
  何心隐不由失语。
  
  反倒是他身后的弟子吕光午脱口而出:“你怎知道!?”
  
  葛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某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消息,方才还用来威吓某,某便正好将他们用上了。”
  
  说罢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盯着脸庞看了良久,才惊喜道:“莫不是吕无敌当面?”
  
  吕光午被他看得不自然,后退半步,敷衍地拱了拱手。
  
  葛成却是连忙起身,正正经经一礼。
  
  吕光午是何心隐四门会的真传,每年“以金数千,行走四方,阴求天下奇士”。
  
  常年混迹江湖,在道上的名声虽不如何心隐大,但却更具传奇色彩。
  
  尤其个人勇武,更是广为流传,嘉靖年间,吕光午曾踢馆招庆寺,逐一比武,数日之间击伤武僧七十三人。
  
  甚至当初朝廷放榜招武,这位吕无敌也是脱颖而出的天下第二。
  
  但何心隐却不给葛成好脸色,居中将二人隔开,沉声质问道:“听将军的意思,不是应当遣散部众么?缘何方才老夫眼前你的数个大队,手持芭蕉,呼啸而去?”
  
  “莫不是想以眼前头颅做敲门砖,利用老夫麻痹朝廷,好为将军争取时间,钻进山中落草为寇!?”
  
  此刻的何心隐已然对葛成失去了信任。
  
  这可不仅坏了朝廷的事,更是坏了自己的道行!
  
  若是他何心隐都苦口婆心说了如此多,百姓都还是轻易为人裹挟,那他还如何不对“觉民行道”生出疑虑!?
  
  “呵,何大侠莫急。”
  
  相较于何心隐的急迫,葛成的心态却是无比的轻松。
  
  他伸手示意何心隐找地方坐,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殿内的血泊之中。
  
  “何大侠的教化,某可是切切实实听进去了。”
  
  “朝廷清丈的大政既然是为均税救国,某必然再不会与之针锋相对。”
  
  何心隐张嘴欲言。
  
  葛成挥手打断:“何大侠说赤民的活路,是自己挣来的,某同样大受启发。”
  
  “朝廷收拾局面,未必能尽如人意,一层一层官吏太多了,某实难个个都信。”
  
  朝廷的空口白话,信不得。
  
  不正规的朝廷里,举国贪污,信口雌黄,炮制冤案,再正常不过。
  
  哪怕正规朝廷里,同样充斥着言而不信,两面三刀,不认前债。
  
  即便上面的本意是好的,下面一样能执行歪来。
  
  何心隐听到这句话,心中隐隐预料到了葛成的想法。
  
  果不其然。
  
  “与其等着朝廷收拾局面,不妨趁着现在能聚起人再做点事。”
  
  葛成看向何心隐,咧嘴一笑:“所以,某让他们去大户的地窖里先挣个半日,再做回良民。”
  
  燃眉之急,自然有燃眉之法。
  
  何心隐突然没了言语。
  
  概因他竟不知如何评判这等行为。
  
  好耶?坏耶?
  
  何心隐一时分不清,干脆先抛诸脑后:“既然如此,葛将军自去与沈巡抚分辩罢。”
  
  说罢,便走到葛成跟前,就要带人回县衙。
  
  然而,葛成却摇了摇头。
  
  何心隐疑惑皱眉。
  
  “若是跟着何大侠回县衙,某恐怕就难死了。”葛成仰起头,笑意不减,“兖州诸县,难道不需某这颗头颅威吓一番,尽快平定么?”
  
  话音落下,殿内陡然一寂。
  
  沉默半晌后,何心隐才缓缓开口:“沈巡抚自有定夺。”
  
  葛成摇了摇头。
  
  “今日见何大侠才知,想要在道上混出名堂,必须得读书才行。”
  
  “何大侠上是名门大儒,可辩经皇帝;下是江湖大侠,可传道赤民。而某只识得三五个大字,整日做些以武犯禁的勾当,自诩明辨是非,到头来照样得被读书人当枪使。”
  
  “赤民固然对我这等小侠拍手叫好,但说及为民请命,到底不如何大侠一根卷毛。”
  
  “如今亲眼得见差距,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不过,某死前尚有一处疑惑。”
  
  语气平淡,反而透露出不容更改的坚定。
  
  何心隐定定看着葛成这幅去意已决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葛成该不该死?
  
  按律当然是百死莫赎。
  
  但话又说回来,江湖中人,杀几个税官,聚几场民乱,算个什么事?
  
  甚至诚如葛成所说,真进了衙门,按律让三法司判一判,想死都难。
  
  偏偏葛成自己不想活了。
  
  许是信念百姓,兖州府各县,确系需要他这颗“始作俑者”的头颅用以威逼。
  
  许是一场火并,害了朋友性命,只能以死抵债。
  
  也许是葛成受“朋友”之托,如今倒戈卸甲,无言面对。
  
  可能得原因有很多。
  
  何心隐唯一能确认的是,自己只能带回葛成的头颅了。
  
  两人一坐一站,背对着佛堂正殿的大门。
  
  佛祖的雕刻居高临下,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光影斑驳,随行的弟子,左右的帮众,工整摆布的头颅,都成了背景。
  
  场面古怪又和谐。
  
  半晌之后,何心隐背过身去:“将军且问。”
  
  葛成抹了抹鬓角,缓缓站起身来:“何大侠方才说,觉民行道,某在泰州学派那边看过好几回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绕到何心隐面前,投去请教的目光。
  
  何心隐无奈,只得迎上葛成的目光。
  
  两人灼灼对视。
  
  片刻后,在葛成满心期待的目光中,何心隐却是喟然一叹,怅然若失:“老夫以前求学的时候懂,几十年过去,早就不懂了,只盼在有生之年摸索出一二。”
  
  这个回答,让葛成颇有些失落。
  
  他砸吧砸吧嘴,摇头晃脑,不再说什么,径直从走到佛像前,接连作了三个揖,从香火处拿起一柄长刀。
  
  何心隐见状,似乎不忍直视,默默迈步离开。
  
  刚迈过门槛,身后又传来葛成的声音:“何大侠,某下不去手!搭把手!”
  
  何心隐脚步一顿,无奈转过头,向身旁吕光午示意。
  
  后者躬身应命,转身走回殿内的同时,又贴心关上了大门。
  
  何心隐拨开挂在雕栏上的断肢,靠在雕栏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寺观佛气氤氲。
  
  天边云卷云舒。
  
  泗水不舍昼夜。
  
  咔嚓。
  
  清脆的响声,殿门上悄然多出一抹殷红。
  
  殿外幽幽一叹,不知何所思。
  
  ……
  
  写至葛成身死。
  
  何心隐赫然已经双目朦胧,言语哽咽。
  
  冯从吾同样慨然动容,迟疑稍许,还是出言安慰道:“吕师兄刀法造极,削铁如泥,必然不带半点苦楚的。”
  
  安慰得着实不像样。
  
  何心隐问得此言,再不能自持,只摆了摆手,掩面而去。
  
  “劳烦仲好收尾了。”
  
  一句话,一名学生,被孤零零地留在房中。
  
  冯从吾叹了一口气,这老师不愧为江湖儿女,性情中人,自己便没多难受,只觉惋惜——政争的水,又哪是一般人能涉足的呢?
  
  他摇了摇头,为复师命,只得再度遍览全文。
  
  越看越是感慨滋生,对天下政事生出莫大畏惧。
  
  他目光看向停笔之处。
  
  呆坐良久后,冯从吾才再度提笔。
  
  赠诗曰:
  
  公无渡河!
  
  河水深无底,中有蛟龙与鼋鼍。长龈利齿森若戈,津头舔舕窥人过。
  
  公胡为乎欲渡河?
  
  公不见恬风熙日流无波,青浦白蓼浴凫鹅,渔舟莲艇相婆娑。中流瞥忽雷雨至,狂澜汹涌如山阿。
  
  公无渡河!
  
  古人观井先击木,莫将七尺轻蹉跎。广陌岂不远,青山高嵯峨。驰驱车马饶辛苦,犹胜风波变幻多。鸱夷吴江、三闾汨罗千秋死,忠义耿耿名不磨。
  
  公今欲渡将为何?
  
  被发蒙面公为魔。妻来牵衣,公胡为怒呵。公死未足怜,独伤箜篌歌。
  
  吁嗟乎!
  
  公无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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