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庭议事
狐庭议事 (第1/2页)狐后有三女一子,大公主最得圣意,与二公主共掌财权,皇子为储君,手上没有实权。
一直不受宠的三公主境遇更差,直到近几年才好些。
俞苧夜一行回到皇宫,这里似乎与一千两百年前无甚差异,仍是压抑。
病榻上,狐后伸出手,“苧夜。”
俞苧夜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变成纸小人混进来的欧阳雨泽直闹腾,“哎哎,她跟你说话呢。”
“别闹腾。”俞苧夜用腹语回道。
内侍官看出不对劲,赶紧出言:“既然凤狐大人也到了,不如先给狐后殿下诊脉。”
凤狐琪娘点点头,再次见礼,“狐后,下臣为你诊脉。”
凤狐琪娘到一旁开药,狐后叫住俞苧夜。
“她想干嘛?”变为剑的萧云问道。
“苧夜,即便你我不相熟,但,是我唤醒你,你跟了我的姓姓俞,你就是我的女儿,你必须认!”狐后难得有精神说这么长的话,内侍官却一阵惶恐。
“俞又姱和俞又容害我的时候,您怎么没想起我是您的女儿?您是如何处置她们的?当初我跌落悬崖九死一生,是琪娘救了我,可你怎么对她,又是怎么对凤狐族的!”俞苧夜怒火上来半点不冷静。
“就这么直奔主题吗?苧夜主人要不要谨慎些。”纸小人上的剑隐尘说道。
“四公主,您怎可对狐后这般疾言厉色!”内侍官说道。
“请你回来便是为了对付她俩,我自病倒,她们日益猖獗,你所言凤狐族之事,皆是她们所为。”狐后为自己辩解道。
俞苧夜自进入皇宫便很是话少,一开口便夹枪带棒,“哼,是或不是,我会睁大眼睛看着的。”
狐后见此情状安心几分,向她索取公道,至少俞苧夜还依附她,对她有所希望,至少面上是这样。
而她们正是行这样的策略。
凤狐琪娘开了药方,下跪回话,“狐后之病积重难返,下臣亦只能开药试试。”
“琪娘多亏有你,若能药到病除,或是妙手回春,贤卿便是大功一件。”狐后有意敲打。
她说的这个词有差别吗?似乎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要前辈给她治好。俞苧夜身上议论声不断。
她们告退后,回到狐后安排的殿宇,萧云,隐尘现身,欧阳雨泽还是做纸小人。
“琪娘前辈,狐后的身体到底如何?”萧云说道。
“是个好消息,但时机不对未必对我们有利,狐后已药石难医……”凤狐琪娘说着打开紫扇,“狐后专权多年,此时逝去,狐帝之位怕又是……”
俞苧夜听到外头有陌生气息靠近,“是谁?”
眼见被识破,内侍官干脆推门而入,“此处狐后让下人安排,怕有所怠慢,特命我来查看。”
这话听着实在不真,奈何这是人家的地盘,一时不想撕破脸,只能任由她说去。
“来得正好,我仔细思量一番,该请师父出山,才有九成把握,此事劳您禀告狐后。”凤狐琪娘说道。
听此话,内侍官满意离去。
她一走,俞苧夜升起结界。“她得的是什么病?”
“她的脉象不像患病,更似中毒。”凤狐琪娘说道,“但我不敢确定,若有师父在会好些……我的身体有师父在也会好些。”
不久后,凤狐清明入宫为狐后症治,私底下,她们讨论着狐后的状况,“清明师傅,狐后还有得救吗?”萧云问道。
“不是完全没可能。”凤狐清明悠悠道。
“哎。”在场哗然。
“不过,除了我也无妖能救得了她……”凤狐清明笑道。
俞苧夜入皇宫深受条条框框限制,不过,因狐后有求于她,特赦免她不用行礼,但衣着方面仍要按规格行事。
于是乎,这天,她被梳起高高的发髻垂下两环,两边各三只金钗,发间五彩斑斓,中间点缀金饰。
坦领露出白嫩肌肤,脖间带着项圈,手上环着金饰,衣服各色绣样花纹别着披帛,随着裙身垂落,动似有贵气盈身。
四公主在狐后跟前晃,其他公主皇子也坐不住,俞又姱与俞又容很快赶回京,各方势力正暗自较量。
身为当今储君少保的尧淳要想同俞苧夜等妖磋商。
俞苧夜刚被俞又姱惹得不痛快,这会看着这宫殿只有心累。“原来你是太子少保?”
狐朝官制多模仿人间,但又有诸多不类。
“狐朝不称太子。”尧淳一笑,不过几句寒暄便快速进入正题,“狐后号称遵“先皇”遗愿施行种族有间政策,若想废止,武力威压之下,她有可能低头。只是……为长久计……”
“我们并无指望狐后弥补千年伤痕,”她看向凤狐琪娘,她点点头,“说说你想怎么做?”
“扶持幼主,只有新君完全受我们掌控,才可保永世安宁。”尧淳说道。
“俞又文……”俞苧夜嘴里念着看向凤狐琪娘,她看向远处有些恍惚,她转头对尧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她看着尧淳应道。
尧潭回京后无所事事,偶尔会到凤狐琪娘处坐坐,尧淳出了殿门,打算碰碰运气,看他在不在。
他正四处张望时,尧潭出现,“你在找我?”
“我想向询问一妖,夏严,他曾为你属下,此妖属何派,哥哥可知道?”尧淳问道。
尧潭思虑一番,摇头道:“从前还算熟悉,如今……”他别过脸,晃晃脑袋,“兄长如今处境尴尬,你却只知道捧着一个顽固派认定的少主。”
“大公主二公主是狐后的拥趸,三公主懦弱,我们别无选择……”尧淳劝道。
尧潭转了转眼珠,回道:“近来,我倒觉得多了一个选择……”
狐后身子有所好转,可外界并不知道。
议事堂里一片闹哄哄,“凤狐琪娘不曾管事,如今一朝回来又想摆什么官威?”一位老臣说道。
“琪娘身子不好,故一直在谷中疗养。”俞苧夜回道。
俞又姱大摇大摆地走近,“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该再出来多管闲事。”
她一身衣着,金绣红绸,细密纹理,别致缘边,从上到下坠满饰物。
她眉眼描上金粉,忽闪忽闪,一旁的俞又容则是另一种风格的华丽。
这两身华丽的衣着,不知又从何处“孝敬”而来。
“凤狐琪娘是狐帝封的察情官,如今又在为狐后症治,不知大公主是不是治下,不然怎可由你指点?”俞苧夜说道。
“俞苧夜你不过是母后认的义女,”俞又姱凑近些小声道,“当初,那件事之后,我可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你侥幸捡回一条命可别再不知死活了……”
闻言,俞苧夜怒上心头,双眉紧皱,表情不受控制,见她黑脸,她得意离去,入座。
坐下谈话,俞苧夜便听到不少微词,面上不悦。
“诸位在这言说凤狐的不是,可也一面之词行诋毁之实。”俞苧夜出声打断。
俞又姱自然不会怕她,“妹妹不知道,姐姐坐朝堂这么多年,可以告诉你,凤狐族便是劣根。”
俞苧夜正想反驳时,三公主俞又辛开口,“皇姐此言差矣,三妹接触过不少来自凤狐族的百姓,未见其如大姐与诸卿所言啊。”
“你……”俞又姱似乎没想到俞又辛会反驳她,“消消气。”扯到俞又辛,俞又容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又辛不懂事,何必跟她计较。”
“皇姐,那能这样拉偏架,为维护俞又姱说妹妹不懂事的。”俞苧夜喝茶说道。
俞又辛当即配合站起,“是啊,四公主所言有理,好二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这……”这场面让俞又容猝不及防,她没想到俞又辛竟然不领情。
俞又姱瞪大眼睛看向俞又辛,“你不服?”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狐后出来了,凤狐琪娘跟在一旁,身后又簇拥着妖,“议事堂是争吵之地吗?”
“参见母后。”“参见狐后,千秋无虞。”
诸妖没料到狐后今日还能到场,都十分诧异。
俞又姱比旁妖先一步起身,发觉俞苧夜根本没动,不由得恼火。
她正欲开口,狐后的话堵过来,“苧夜刚回宫中不大适应,孤也特许其不必行礼。说来……一别有千年了,可叹先皇不在。”
“不过说来,四公主还真是福星,她刚来,您的身体便好了许多。”狐后认的义弟,也是她的坚实支持者俞汀明说道。
他这话自然是顺狐后的心意说的,但其他妖可不乐意听了。
“嗯,也多亏琪娘。”狐后嘴上说说,“姐妹之间应和睦相处,近来还是苧夜最明理。”
五皇子年纪不大,席间只顾吃喝,让保守派失了脸面,也让俞苧夜看清点事……
散了宴席,凤狐琪娘还得陪着狐后,她身子能支撑这么久,也多亏了她。
俞苧夜在另一边等她,让簇拥的仆人都别跟着,俞又辛注意到这边,让仆从别跟着,悄悄靠近。
她正在廊上等着,百无聊赖之际,瞧见俞又辛,心下想了解一下她。
于是她走过去,“又辛?”
“四妹?哈哈,真巧啊。”俞又辛转过头,似乎很惊讶。
“三公主不单是模样变了,性子也变了许多。”俞苧夜打量道。
“什么都会变的,在这狐庭中……我知道你因为很多事记恨大姐和二姐,但我跟她们不……”俞又辛说话声被打断,“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俞苧夜正想说什么,忽然察觉周遭有妖盯着,俞又辛垂眸,似乎也察觉了,她上前一步,发上垂着的流苏伸向俞苧夜,“苧夜,在整个王室中又容是唯一予我亲情的妖,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能饶她一命,或让她痛快些……”
俞苧夜似乎也有意配合,让两妖距离更近,“前者还是后者我都很难答应你。”
俞又辛一瞬惊讶过后点点头,苦笑着,两妖分开些,俞又辛佯装转身,看向偷听者方向。
阴暗处,偷听者悄悄撤离……
恐耳目过多,俞苧夜一时也没有深入交流的兴致,俞又辛也读懂她的意思,“四妹,狐庭之内陷阱多不胜数,你要小心。”
“多谢。”俞苧夜回道。
俞又辛走出几步又回头道:“苧夜,我同你一样憎恶歧视政策,更甚者是狐朝统治腐朽,层层剥削百姓。水深火热中,其实寻常百姓之间并不把这政策当回事,民间狐族与凤狐族是可以亲如一家的。”
俞苧夜眼睛亮了亮,神情温和道:“又辛,有劳相告,谢谢。”
“苧夜,你知道又辛是那个辛吗?”俞又辛又问道。
“我知道。”她的食指在空中比划一阵。
看着她笑着满意离去,俞苧夜脸上也浮起笑意。
“这个名有什么来头吗?”纸人欧阳雨泽问道。
俞苧夜摸了摸腮和肩颈,“说来话长……”
她看着俞又辛和她的侍从渐渐远去,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在此做什么?”“没什么,回去再说吧。”
天色昏暗,俞又辛正要回宫,忽然,俞汀明赶来,“又辛!”“舅舅。”
“方才宴上你不怎么说话,舅舅也不了解你的近况,”俞汀明道,“回宫多久了?”
“一月有余。”俞又辛回道。
“好,你在外边吃苦了。”俞汀明拍拍俞又辛的肩膀。
“不苦。”俞又辛心里也确实这样想的,她这样说,俞汀明反而皱眉,摸了摸胡须道:“又辛,回到宫中不比宫外,衣饰便不必如此朴素的。”
俞又辛看着自己一身华丽衣裳,钗环首饰,快绷不住,嘴上道:“谢舅舅关心。”心里道,舅舅从前一年见不到我几回,又怎知我在宫中如何呢?
两妖就此话别。俞汀明致力于缓和她们母女关系,以求天伦之乐。他想充当这个润滑剂,只是齿轮之间尚可用之,裂谷心地巨石难填。
回到殿内后,两位刚坐下歇息,萧云开门赶来,凤狐清明起了结界,她才开口,“这几日我和隐尘代琪娘前辈到察情署调查一些东西。”
她变出一堆纸,“这是我们搜检到的有用的东西。”
凤狐琪娘和俞苧夜拿过来看,里边有书信也有文书,俞苧夜一目十行看完神情有些严肃。
“我们看完需要时间,你说说你看到的。”凤狐琪娘说道,凤狐清明站在窗边,视线却盯着这里。
“书信中皆为检举信,还有文书记载数十起案子有疑议。”萧云眉头紧锁,双手无所适从。
凤狐清明看向桌上,愁云满面。
“哎对了,隐尘呢?”欧阳雨泽小纸人问道。
萧云掏出小纸人,隐尘变回本体,“苧夜主人,琪娘前辈。”隐尘毕竟属人族,在外妖在的地方变回纸人最安全。
他此言一出,大家的面都不至于被愁绪淹没。
之后,俞苧夜等一同将所有内容看了一遍,无不心中感慨,伤心。她们从中发觉两个最为明确的冤案,俞苧夜和萧云去查实证据是否属实,又是否能够因此翻案。
因凤狐琪娘十几日来劳累,毒症又提前发作了,幸而有她师父在,身体由痛苦有了转机。
这天,她决定上表请奏,握着毛笔的手直抖,俞苧夜走到她的住处看见此情此景,不禁心颤了颤,怀中揣着的纸人欧阳雨泽亦感觉到了。她跑进去,在她身旁蹲下,唤道:“琪娘,妹妹,你口述,我代笔,可好?”
山谷两百年,凤狐琪娘教了她许多许多……
“臣某言:‘为求狐朝万世,天下安乐。’”
殿下代掌狐朝七百年来,大行先君遗策,累子民生计,危子民性命。
臣闻今朝伊始之十万凤狐,今不足万余。臣知狐朝新立,澜豫国再兴,凤狐与狐共治于先君狐后之下,皆为我国子民。先君命臣为察情官,意为示两族之友好,然自臣患上残疾无法担负其责,察情署事同虚设……
先君多次与臣言文化之策,意在保留凤狐旧俗,更为种族和睦,团结友爱。而先君殿下后施行之确切政策,实有负时年愿景。
言及此,凤狐琪娘双目难开,手托着额头,泪水划过脸颊,悔恨难当。
俞苧夜黯然泪下。
今下,臣再返狐朝,亦闻地方多乱,国家积弊重矣。更闻冤案,一为凤狐芩案,二为重嘉案,此皆因毒策而来。臣主张,四公主俞苧夜协助,已查实案情脉络,愿公堂再启,重申冤案。
一千两百年种种事桩,臣知纠正繁难,非一时之功,需缓缓图之。
殿下或以此两案再审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利国家安定,此臣皆有思量。澜豫国因官员贪腐上溢下漏,然凡出祸事皆以种族矛盾移目,国家威信已无存矣。
借此契机翻案,臣私以为可挽朝廷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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