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庭议事
狐庭议事 (第2/2页)臣忠言逆耳皆为国家安定,百姓安乐,望殿下垂听。
俞苧夜也借此引见萧云,有了身份,也更好办事。
之后,凤狐琪娘又另托俞苧夜代笔一份文书,内含政策不可行处,百姓的控诉和自身的建议。
狐后陆续收到这两封奏表,她边看边思量,又见婢子端来药,她身后还跟着凤狐清明。
“小徒抱恙,由草民为狐后诊脉。”凤狐清明一礼说道。
“草民?孤可不这么认为,”狐后说着,放下东西,“罢了,诊脉吧。”
凤狐清明诊完脉,药也稍凉些,狐后一口气喝了,配上两颗冰糖。“狐后康复许多。”凤狐清明回道。“有您这句话,孤就放心了,从前宫里的太医越治越差,幸有你师徒。”
她抬头看凤狐清明,他笑容僵硬,待凤狐清明退下,狐后皱了皱眉,“这凤狐清明不及那凤狐琪娘乖巧。”
狐后俞怡媠思虑多日,又与数位亲近大臣商议后,再他们极力反对下,而她决定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也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做件好事。
俞苧夜因而出外忙起来,而凤狐琪娘只要一时有力支撑便在狐后面前进言,让她取缔政策。
而另一边储君身边围满一堆反对狐后这一决定的老臣,“够了,不要再烦我。”俞又文说道,“狐后不顾臣言,执意如此,殿下您要……”有一位臣子站出来暗示,“我是瞧不起凤狐族,但母后旨意已下,尧少保也时常劝导我要一视同仁……如今我得以既遵孝道,也全师意,而你们却在这烦我,又意在离间我与至亲关系岂可容忍,滚!”
凤狐琪娘在窗边沉思,忽然,“在想什么?”凤狐清明出现在她身后,“贺子兰在临安城置办一处宅子,想邀我之后共商修缮事宜,我施法去过确实别致。”凤狐琪娘说起无关紧要的话。
凤狐清明知道她想避而不谈,可他还是要挑起话头:“储君那近日好热闹,你看了吗?”
“我看了,只觉着心寒,他既不单纯懵懂,也对凤狐族毫无善意。只不过他的前头有两位姐姐顶着,而他又没有权势,如若没有那两位姐姐分权,他登上宝座那一天又会如何对待尧淳,如何对待凤狐……”凤狐琪娘眼含着泪,转眼落下,这已经是她近来不知第几次哭。
“愈是心绪不宁这病愈是好不了。”凤狐清明的话冷冰冰的,毫无波澜。
凤狐琪娘盯着他,说道:“凤狐族已是千疮百孔,我若能与其同悲,何妨就此悲痛下去……”
“那凤狐族呢?你出事了,凤狐族又当如何,想过吗?”
“那您呢?您答应过我父母要保全我的性命……师父为了镜子的誓约不得长时间离开弃忧谷,如今又不得不回去了,那我一身病怏怏该当如何?到底是那镜中妄语重要,还是您对我父母的承诺重要?”凤狐琪娘说道。
凤狐琪娘难受过,该凤狐清明难受了,见他如此,凤狐琪娘于心不忍,深思之后更觉于心难安,开口道:“世事难两全,如若以我的性命能为凤狐族未来铺路,为太平铺路,徒儿愿意,师父勿怪。”
她说完一礼,两妖可以说不欢而散。
之后一段时间,俞苧夜带着两纸人旁听查案,凤狐琪娘一面办公处理文书,一面照料狐后的身体,很快身体支撑不住。
近来噩耗连连,尧潭受命前往平定叛乱,京中卫队照例由夏严暂时统领,这其中一起又与凤狐族有关系,而尧淳现下对于凤狐琪娘来说有些微妙。可他们才几个人,如今又被分开,可谓孤掌难鸣。
这天夜里,萧云见凤狐琪娘神智不清十分心疼,只是偏偏这时俞苧夜不在。
她到御医所求助,却屡屡被拒,“萧姑娘您是贵宾不错,但我们只听狐后以及诸位主子吩咐,其余的一概不理。”
“你……都说医者仁心,你们竟见死不救!”萧云说道
医官貌若恭顺,“礼制如此,您不要为难我们,您还是另寻他法吧,若再叨扰,别怪……”
“不得无礼。”俞又辛带着几个侍从走过来。
俞又辛听完来龙去脉后,才道:“若本宫要人呢?”
“三公主殿下勿怪,臣是侍奉狐后的太医,凤狐大人病倒了,但狐后是您的母亲啊,孰轻孰重,我想殿下明白。”太医一礼,“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你!”俞又辛气恼却也不意外,只是在萧云面前有些难为情。
“没想到连殿下也……”萧云倒觉得找到一个可行的盟友,尽管可能是暂时的,“这些东西一味地趋炎附势。”
“宫里的太医未必有本事,否则狐后病了怎会去请凤狐大人呢。”俞又辛动着手笑道。“本宫在多处地方任职时曾遇到两位医术高明的郎中,他们如今就在本官身边,可为姑娘引见。因为我信不过宫中的太医。”
萧云本想推脱两句,可看着俞又辛坚定的眼神,也就是没舍得拒绝,“救命要紧,还请公主引见,萧云日后定当有所回报。”
“小事一桩。”俞又辛摆摆手,招呼两个侍从引路,自己带着贴身丫鬟回宫。
进殿合上门,外边两个丫鬟两个侍卫守着,俞又辛身边仅有丫鬟婉蓉在侧。
殿内灯火忽微,一个黑影走过来,他跪下开口道:“夏严拜见主上。”
“免礼。”俞又辛一笑,“现下不知狐后‘病情’太被动了。”
“您是想和那位凤狐大人……”夏严说道。
“狐庭没有第二个凤狐大人了……”俞又辛语气中听不出心绪。
夏严转移话题道:“这样一来,我老上司尧潭,还有四公主等其他高手相助。”
夜已深,淡淡月光投进,“不聊正事了,一天天盯着母后,本官累死了。”俞又辛说道。
“那下臣给您捏捏。”夏严走上前,她浅浅一笑。
四年前,成年已久的俞又辛一直得不到历练,这回又自请到地方历练,也好今后为狐后效力,这是这些年来她无数次请求中的一次,而这一次狐后答应了。
她星夜启程,生怕母亲反悔。
俞又辛为鸿翔县官,执掌此地,也遇到不少困难。
时逢夏将军巡边,协助她这个县官镇压不法之徒。
“这段时日多亏你了,快随我入内。”俞又辛一边招呼着,一边示意手下安排酒菜。夏严笑脸盈盈地跟着入内。
“若无公主当年一封举荐信,何来今日夏将军,说到底夏某近日之举不过略略报答公主恩义。”夏严说起往事。
“夏将军言重,我亦庆幸那封举荐信有效用,”俞又辛手一摆,“将军上座。”
席间夏严有意提及往事,“当初我是世家公子侍从,随同入宫读书,可因不合流,主子毫不在意而受冷遇。七尺男儿难敌饥肠辘辘,公主境遇不好,仍怀善念,行善举,多年接济,下臣不敢忘。”
俞又辛看着旧人不忘旧事也宽怀,“说起来,夏严,能够帮到你,也算我那段苦闷日子里比较有意义的事了。”
夏严正高兴,俞又辛话锋一转,“而如今,鸿翔县的百姓却要将军相助,尤其凤狐族……母亲雷厉风行,政策之下他们……”
“愿你我携手止两族干戈……”“再创和谐。”两人举起酒杯。
四年里,俞又辛到了八个县,深知政策带来的伤痛,她的做法也一定程度挽回百姓对狐庭的信任。
这天,俞又辛得到召令,她心里清楚狐后并没有那么希望自己回去,这几年多有试探她明白。夜里,夏严便策马找上门,“公主,狐后有召您归京的打算吗?”
“你如何知道?”俞又辛疑惑道。
“狐后给我下了召令,听闻……”“罢了。”俞又辛不想听下去,拿起手中召令。
夏严立即急了,“难道你不想归京吗?”
“我是想的,只是放心不下鸿翔县……”俞又辛看向远处,眼眶里含着泪,“江水潮起潮落,我怕它冲刷尽我这四年所做的一切,心有不甘啊。”
“可是,殿下,”夏严急了,拉住俞又辛的手腕,“您知道,唯有回到京城,取缔政策,才有可能救百姓,救凤狐。”
他的话说动俞又辛。
“而且哪位同属凤狐族的大员凤狐琪娘回来了,还有传闻四公主俞苧夜会回来。”夏严接着增加筹码。
“夏严,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走,收拾行李。”俞又辛说道。
夏严当即喜出望外。
凤狐琪娘的身体涉及狐后的身体,狐后当然希望她好起来,也果如她所愿好了大半。
一月有余,旧案重翻,牵涉利益群体太广,千年来,他们靠着打压凤狐,取缔凤狐,不知得了多少好处。
翻了案,凤狐琪娘这个察情官在朝处境反而更不好了。
狐后很犹豫,一方面她也希望就此止住免生祸端,一方面她又怕下边会有很大反应。近来许多妖跟她告状,说一直和澜豫国作对的凤狐弈筠与弃忧谷一派仍过从亲密。
而凤狐清明态度暧昧,七百年多前,狐后曾想向凤狐清明借兵器无果,这让俞怡媠很不高兴。
这天,凤狐琪娘依旧在朝中,力排众议,意为有所作为,而这个庞大的利益群体又岂会干休。
在他们激怒之下,凤狐琪娘眼珠子翻了翻倒下去,一旁站着的俞苧夜赶紧给她扶着,她浑身似软弱无骨,躺在俞苧夜怀里。
见她嘴角流出血,意识不清,俞苧夜脸色涮一下就白了,“妹妹,妹妹!”
“如果她出事,我跟你们没完。”她第一次笃定有些事如果凤狐琪娘出事必然发生,不管细枝末节。
群臣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俞苧夜怒上心头,这时狐后发话了:“都住口,快,给爱卿症治。”
过了一段时间,尧潭取得一定成效后回京,他征集一份万民请愿书,回朝当日便列出种种事桩。
可惜凤狐琪娘不在场,而尧淳,俞苧夜立即附和。
下了朝,俞又姱特地拦住俞苧夜,“不论凤狐族如何只要母后在,我仍是尊贵的公主,而你呢……从凤狐琪娘搭救你那一瞬起,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用,今天她便让你替她出头。”
“你不知我心所想,苧夜甘之如饴,不过,公主既然这么说,那就请高抬贵手放过凤狐族。”俞苧夜对仇者没什么好话。
“你……你们这群疯子。”俞又姱震惊不已,手指着她,话毕匆匆离去。
俞苧夜难得笑了一下,悠悠然走了。
此事终于有了大的进展,维护凤狐族利益从这一天开始。
私下,尧潭便去找了凤狐琪娘商议,“我这个弟弟是个老古板,他想守住狐族的荣耀,又想庇护凤狐族。可‘文化有别,种族需间’政策施行下去,酿造了多少惨剧,他无力挽回,在权势斗争边缘苦苦挣扎。如今他又盼望出现一个救世主,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娃娃上,如何走得通?想要结束这一切,必须由我们这些能代表民意的人闯出一条路来。”
“凤狐前辈,除弃忧谷之外,凤狐族的生存境遇尧潭也在尽力维持。长期以来,凤狐族受排斥,受压迫,还有些妖背着朝廷,屠戮凤狐,我一直尽力协助调查,可这些年来受到惩治的官员两只手便能数得过来,而受迫害的凤狐子民足有十万之数,这条条性命的逝去,我却无法阻挡,尧潭有愧于自己,有愧于前辈,更有愧于父亲。”
凤狐琪娘上前一步俯下身,神情严肃回应道:“仇怨积累下来总有爆发的时候,时机到了尧大人,至于这时机是否偏向我们,本官想事在我等为。”
“这些年,我因谏言屡屡被贬谪,又因朝廷用妖而升迁,有时有心无力。”尧潭说道,“四年前,前辈联系在下,也给了在下希望,愿追随前辈。”
尧府中,“你竟然会做签定骨契这种疯狂的举动,你疯了!”尧潭愤怒道。
“是,我是考虑不是很周全,可是兄长,当初父亲离世后,前辈重病缠身,无力回朝,你被一贬再贬。我被撤职,仅为储君少保,当时我的身边仅有俞又恒……”尧淳有些说不下去。
“弟弟,可俞又文实在不算可以托付江山的妖啊。”尧潭说道。
“只要有我在。”尧淳有些有气无力。
“你跟他定下这样的契约,来日变心,他想害你岂不容易。”尧潭说道。
“骨契没那么简单。”尧淳说道。
骨契便是生死绑定,如到关键时刻,尧淳会替俞又文去死,但触发条件很受限,会造成一起死的情况。
今年由于事务繁重,流年不顺,大型的观园活动取消,着让“好储君”心里很不高兴。
他固执己见一定要前往,狐后也很郑重其事地派出得力干将夏严前往护送。
俞又辛跟他走一条道上,“让你去你便去吧,我这个弟弟最难伺候。”
“只是储君殿下只怕不会让我跟着去。”夏严说道。
“那就算他自寻死路。”俞又辛冷冷道。
果不其然,他强烈要求夏严不许同去,夏严的出身一直被瞧不起,尤其是储君一派。
夏严没有马虎还是派了不少妖跟着,当天,京中卫队派出去不少,除了他,因为储君不想在观园这样的大日子看见他这样低贱的妖。
“殿下,臣受命于狐后保护您的安全,您不愿意也别无选择。”夏严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仍无所谓,当天甚至擅自行动,夏严立即上禀狐后,俞怡媠头疼得厉害不想多管,吩咐他在城门等候俞又文。
一行妖正离开园子走在路上,一旁凤狐弈筠和莫岑在一旁虎视眈眈。
另一边,尧淳,俞苧夜,凤狐琪娘等妖正在狐庭议事,突然尧淳消失不见,俞又恒出现。这给凤狐琪娘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询问:“殿下为何忽然在此?”
俞又恒又惊又恐,只说出一句:“你们快救老师。”
凤狐弈筠没想到劈向俞又文的剑会变成向尧淳刺去,她灵结柱作用下,尧淳根本躲避不及,他心一颤,他的首级已经落地。
凤狐弈筠手抖得不成样子。
“可惜,怎么换妖了,这是什么招式?”莫岑冷漠道,“算了,吸点灵力吧。”
“不不,怎么会这样?尧淳是我的恩公。”凤狐弈筠跪下低着头。
莫岑闪过一瞬恍惚,最后还是冷漠道:“可惜,他不是我的恩公。”
忽然,俞苧夜等出现,自从道场那一夜后,莫岑一见她天然形成一种恐惧。
“撤。”莫岑喊道。
法术光芒中两妖负伤逃走。
凤狐琪娘看到的便是身首异处的尧淳,“是凤狐弈筠。”欧阳雨泽说道。
“他们是冲俞又文来的,总感觉没那么简单。”萧云说道。
回到狐庭,尧潭惊闻噩耗,泪水止不住外涌。
一时间,凤狐琪娘,尧潭,俞又文,俞又辛,夏严等齐聚狐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