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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屠杀

第六百九十六章 屠杀 (第1/2页)

靖平二年的春风掠过定北府新夯的土墙,非但未能驱散北地刺骨的寒意,反倒卷来一股令人窒息的铁锈与焦烟混杂的浊气,城门下,刚刚张贴出的告示浆糊未干,墨迹淋漓如血,魏军士卒玄甲森然,按刀肃立,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在告示前驻足的辽人面孔,那上面是北平行省枢密院的最新布告:征发民夫、摊派粮秣、严查流言、宵禁提前。
  
  “看这阵势...又要打仗了?”一个裹着破旧羊皮袄的老汉缩着脖子,声音压得极低,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他身边挑着半担干柴的年轻人啐了一口,柴担在瘦削的肩上晃了晃:“还能打谁?草原上那点‘余孽’呗!魏人...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赶尽杀绝?”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搂紧了怀里的孩子,声音带着哭腔,“开春才消停几天?家里的粮缸早空了,男人又要被拉去修路运粮,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她的话引来一片压抑的附和,人群如受惊的羊群,在魏军士卒锐利目光的驱赶下,带着满腹的愁苦与恐惧,惶惶然散入街巷深处,只留下几声孩童无措的啼哭在风中飘荡。
  
  城东市集,往日的喧嚣被一种诡异的沉寂取代,胡商收起了色彩艳丽的毯子,缩在角落里警惕地张望;卖肉的案板上只剩下些无人问津的筋头巴脑,苍蝇嗡嗡地盘旋;几个契丹打扮的汉子蹲在墙根下,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个用靴子碾着地上的土块,声音含混:“听说了么?太子...在镇北关那边闹出大动静了!”
  
  “动静再大,顶个屁用!”另一个汉子眼神阴鸷,瞥了一眼远处巡逻而过的黑甲魏卒,“魏狗的火炮你没见过?辽阳城头,一炮下去,半条街都没了!太子爷手里那点人马,够填几回炮口?”他身边一个更年轻的汉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手不由自主地按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所有铁器早已被收缴,“那...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
  
  “噤声!”阴鸷汉子厉声低喝,一把按住年轻人的手,力道大得指节发白,“想死别拖累大伙!看看周围!”年轻人的目光扫过那些麻木、畏缩、或是同样藏着恨意却不敢流露的同族面孔,又看向远处高耸的枢密院行辕黑色檐角,那股血气终究被更深的无力感压了下去,颓然垂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枢密院行辕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将至,巨大的北疆舆图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朱砂标记的烽燧告急点如同毒疮般蔓延,尤其镇北关一带,刺目的红圈层层叠叠,炭火在铜盆里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透骨的阴冷。
  
  枢密院主使卢何,须发皆白,身形清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独自伫立在冰冷的石窗边,窗外,定北府新修的屋宇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延伸,更远处,是残垣断壁,他浑浊的目光越过这些景象,投向北方那片广袤而动荡的土地,那里曾是大辽的牧场,如今是大魏的北平行省,却依旧暗流汹涌。
  
  “大人,”一名身着魏军制式皮袄、却明显带着契丹人深刻轮廓的年轻书记官,捧着一卷墨迹未干的文书,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沉重,“这是刚汇总的...第三批应征民夫名册,还有...各府县上报的粮秣摊派数目,缺口,很大。”
  
  卢何没有回头,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这叹息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丝气力,本就佝偻的脊背似乎又弯下去几分,枯瘦的手指抓紧了窗棂,指关节泛出青白,风烛残年的身躯里,那份呕心沥血、试图弥合裂痕、编织安稳的执念,在帝国钢铁战车再次隆隆启动的巨轮前,脆弱得如同蛛网,他仿佛看到自己数月来殚精竭虑、安抚流民、梳理户籍、重建驿站的心血,正被那自南而来的、名为“平叛”的飓风轻易撕碎、吹散。窗外,铅云低垂,压得人心口发闷,几片残雪被风卷起,打着旋,落向依旧焦黑的土地。
  
  “知道了,”卢何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按...既定章程办吧,缺口...再催,严令各州县主官,务必如期如数征缴,倘若误了军机...”他顿了顿,后面的话终究没有出口,但那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铁枷,沉沉地压在了书记官的心头。
  
  “是。”书记官喉结滚动了一下,躬身应命,捧着那卷仿佛重若千钧的名册,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沉重的木门,枢密院大堂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的爆裂声和老人压抑的咳嗽声。
  
  行辕另一侧的签押房内,气氛截然不同,这里是北平行省枢密院下属军务司的核心,作用类似于朝廷的兵部,但远没有宫城外面兵部衙门的那种氛围,只充斥着汗味、皮革味和一种生铁般的杀伐气息,墙上同样挂着北疆舆图,上面却布满了代表魏军各部集结位置和推进路线的黑色箭头,凌厉地刺向草原深处,几个身披玄甲、未卸征尘、此次没有随同出征的魏军将校围在巨大的沙盘旁,声音洪亮,争论激烈。
  
  “陈平将军的前锋营已过野狐岭!兵贵神速,就该直插白水泺,断了耶律崇那兔崽子西窜克烈部的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校尉指着沙盘上一点,唾沫横飞。
  
  “放屁!”另一个面颊带疤的将领猛地一拍沙盘边缘,震得代表山丘的木块都跳了跳,“白水泺离镇北关快四百里了!孤军深入,粮道被袭怎么办?耶律崇身边还有瀚王府的老狐狸,不是没脑子的蛮子!依我看,就该稳扎稳打,以镇北关为轴,像篦子一样往北篦,把他们往李易大将军预设的合围圈里赶!”
  
  “篦?等你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耶律崇是丧家犬不假,可草原这么大,他往哪个沙窝子里一钻,找去吧!”络腮胡校尉梗着脖子反驳。
  
  “都吵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争论声戛然而止,发话的是军务司主事,一个面容冷硬如岩石的中年汉子,眼神锐利,他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代表“野河”(克鲁伦河)下游的广阔区域,那里被特意用醒目的红漆圈出,“大将军的方略很清楚!陈将军的前锋,咬死耶律崇!杨盛、赵裕两位将军的五万西路大军,出雁门,星夜兼程,直插漠北腹地野河!这才是关门打狗的铁钳!你们要做的,是确保粮秣器械,如期、足额、无损地送到前锋营和西路大军手上!少一根箭矢,误一石粮,军法从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络腮胡校尉身上:“你,带本部骑兵,再加调一营归附的契丹轻骑,明日卯时,护送新一批火药和炮子去镇北关,路上若有耽搁,提头来见!”
  
  “末将得令!”络腮胡校尉一个激灵,挺胸抱拳,脸上再无半分争辩之色。
  
  与此同时,定北府西郊的临时军营,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寒风卷过空旷的校场,刮起阵阵尘土,新征召的士卒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列,大多是原辽国各州府的戍卒或府兵,也有少量强征来的民壮,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破旧袄子,有的还带着辽军制式皮甲的残片,神情麻木或阴郁,像一群被驱赶的牲口。
  
  几个魏军低级军官按着腰刀,在队列前踱步,眼神挑剔而冰冷,如同屠夫打量待宰的羔羊。
  
  “都听好了!”一个队正面容粗粝,声音如同破锣,“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大魏北平行省戍卫军丁字营的兵!吃魏国的粮,拿魏国的饷,就得给魏国卖命!剿灭辽狗余孽,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别他妈哭丧着脸!打起精神来!”
  
  队列里一片死寂,一个脸上带着冻疮的年轻契丹士卒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侧--那里本该挂着弯刀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他分到的是一把刃口崩缺、布满褐色锈迹的辽国旧制腰刀,刀柄缠着的皮绳油腻腻的,散发着陈腐的血腥气,他用力攥紧了刀柄,粗糙的木柄硌着掌心,那冰冷粗糙的触感沿着手臂蔓延,带来一阵阵微弱的战栗,他想起镇北关传来的零星消息,那些关于瀚王府卫队如何被魏人的“铁雨”撕碎的传闻,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他只想活着,活着回到百里外那个刚刚分到几亩薄田、有瞎眼老娘等着的小村子。
  
  “丁三队!出列!领装备!”队正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被推搡着,跟随着麻木的人流,走向校场角落堆积如山的辎重车,车上堆满了磨损的皮甲、生锈的矛头、捆扎粗糙的箭矢,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桐油、铁锈和皮革腐朽混合的刺鼻气味,他领到一件散发着浓重汗臭和霉味的旧皮甲,笨重地套在身上,冰凉的铁片贴着单薄的衣衫,寒气直透骨髓,旁边一个分发装备的魏军老卒瞥了他一眼,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新肉盾来了...填线去吧,小子。”
  
  ......
  
  漠北腹地,野河下游,一片名为“乌尔逊”的广阔草场,初春的寒意依旧砭人肌骨,枯黄的草茎在风中瑟瑟发抖,几顶沾满泥污和烟痕的破旧毡包散落在避风的洼地里,如同大地上的疮疤,篝火将熄未熄,冒着呛人的青烟,耶律崇裹着一件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貂裘,蜷缩在火堆旁,就着皮囊里的冷水,费力地撕咬着一块冻得发硬、带着冰碴的干肉,肉丝塞在牙缝里,带来一阵阵酸胀的痛楚,他脸上沾满黑灰,眼窝深陷,昔日养尊处优的痕迹被风霜和惊恐侵蚀殆尽,只剩下野兽般的警惕与深深的疲惫。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南方地平线。
  
  “殿下,”瀚王萧斡里剌挪近了些,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绝望,“探马...回来了三拨,陈平的骑兵前锋,离我们不到八十里了!是陈平本人!黑旗营!”他提到“黑旗营”三个字时,声音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时大魏最精锐的骑兵了--是经历过无数战争而存活下来的满编制骑兵,整个大魏,或许只有西凉铁骑能与之媲美,然而这种精锐骑兵,此刻却缀在了他们屁股后面,只落了几次冲锋的距离。
  
  火堆旁几个仅存的瀚王府将领和部落头人,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瞬间褪尽,死灰一片。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尿骚味,不知是谁失禁了,陈平!那个在当初北伐战争中统领大魏左路军,在上京巷战中屠光了最后抵抗的宫卫军的魏国屠夫!他亲自来了!带着他那支以“黑旗”为号、装备着最精良火器的魔鬼骑兵!
  
  “西边...西边呢?”耶律崇猛地抬起头,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肉干掉落在膝上,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克烈部...塔塔尔部...有回音吗?我们的人派出去五天了!”
  
  萧斡里剌痛苦地闭上眼,缓缓摇头,每一道皱纹都刻着绝望:“派往克烈部的三拨人...只回来一个重伤的,说...说克烈汗闭门不见,还射死了我们两匹马;塔塔尔那边...杳无音信。”他睁开眼,浑浊的老泪在眼眶里打转,“殿下...魏狗的刀子,太快了!完颜阿骨打那个杂种...他骗了我们!他根本没挡住魏狗的主力!他是故意放魏狗进来的!”
  
  “完颜阿骨打...”耶律崇咀嚼着这个名字,一股混杂着刻骨仇恨与巨大恐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他想起了白音查干洼地那个风雪之夜,那个女真暴君兜帽下燃烧着疯狂野火的眼睛,那充满蛊惑又冰冷如毒蛇吐信的声音,什么“放你们一条生路”、“给魏国添堵”、“拖住顾怀”...全是谎言!他完颜阿骨打,根本就是要用他耶律崇和他手下这些最后的辽国种子,去点燃魏国的怒火,去吸引魏国最锋利的屠刀!而他,就像一头被驱赶进屠场的愚蠢羔羊,还曾以为抓住了一线生机!
  
  “完了...全完了!”一个年轻的部落头人突然崩溃,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长生天抛弃我们了...魏狗的火炮...会像碾碎虫子一样碾碎我们...”
  
  “闭嘴!”耶律崇猛地抓起地上半块冻硬的土坷垃,狠狠砸向那个头人,土块砸在对方额角,留下一个红印,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受伤孤狼,眼中迸射出最后一丝穷凶极恶的光芒,猛地抽出腰间的金刀,刀锋在黯淡的火光下闪动着不祥的寒芒,“都给我起来!上马!往北!往北海(贝加尔湖)跑!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魏狗...魏狗不可能永远追下去!草原,是我们的!”
  
  他的嘶吼在空旷的洼地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一种自欺欺人的疯狂,却无法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头顶那名为“黑旗营”的死亡阴影,篝火摇曳,映照着他们惨白绝望的脸,如同墓穴中等待审判的幽魂。
  
  马蹄声由远及近,沉闷如大地深处传来的擂鼓,震得脚下的冻土都在微微颤抖,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潮线在初升的朝阳下迅速铺展、变厚,带着一股钢铁洪流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一面巨大的黑色战旗在队列最前方猎猎招展,旗面上狰狞的睚眦图腾仿佛要择人而噬--正是魏军前锋主将陈平的本阵黑旗!
  
  “列阵--!”陈平冰冷如铁的声音穿透了马蹄的轰鸣,他端坐马上,一身玄黑色山文铠在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面甲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前方那几顶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的破旧毡包和慌乱集结的辽骑。
  
  令旗挥动!前锋营精锐骑兵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瞬间分成三股,左右两翼轻骑如展开的黑色巨翼,斜插包抄,马蹄卷起漫天草屑与尘土,意图截断辽人可能的溃逃路线,中军主力则稍稍降速,前排骑兵熟练地控马侧身,露出了后方早已准备就绪的杀器--数十门架设在特制轻便炮车上的“虎炮”!黑洞洞的炮口在晨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幽光,炮手们眼神麻木而专注,飞快地进行着最后的装填、压实、插引信。
  
  “稳住!”辽军阵中,一个瀚王府的老将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收拢惊惶失措的部下。数百名辽国最后的精锐骑兵勉强聚拢,挥舞着弯刀骨朵,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爆发出绝望的嚎叫,迎着魏军正面,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马蹄翻腾,卷起草泥,他们妄图用血肉之躯冲垮那看似单薄的魏军阵列,撕开一条生路。
  
  陈平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他右手猛地向前一劈!
  
  “放--!”
  
  尖锐的铜哨声撕裂空气!
  
  轰!轰!轰!轰!
  
  天地间骤然被震耳欲聋的恐怖轰鸣所主宰!数十门虎炮同时怒吼!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尺的橘红色烈焰和滚滚浓烟,致命的霰弹--大量铅丸铁砂,在火药狂暴的推动下,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高速旋转扩散的死亡风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瞬间覆盖了冲锋的辽骑前锋!
  
  噗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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