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列传补遗
番外 列传补遗 (第1/2页)李氏,讳明珠,苏州吴县人。祖世居吴,以贸迁致钜富,甲于东南。父谦,早卒;母陈氏,哀恸而亡。妃时方幼冲,然性沉敏,有丈夫概,遂以弱质支倾厦,总揽族业,丝粟之微皆亲核之。及笄,肤若凝脂,眸含秋水,姿容冠绝姑苏,时人谓之“玉山映日,秋水为神”。求聘者踵接于门,皆以“早有顾氏婚约”辞之,守志坚贞,人皆奇之。
顾氏者,太祖微时旧族也。本苏州书香门第,与李氏世通姻好。然中道迁蜀,门户凋零,旧盟几绝。妃独守约不移,族人或讽其痴,妃正色曰:“信诺重**金,岂以贫富易心?”闻者惭而止。
靖平元年,太祖定鼎幽燕,革故鼎新,闻妃贤且贞,又念旧约,遣使迎之。妃乃尽付家业于族老,慨然北行。时新朝初立,百端待举,帝见妃明慧通达,尤善度支营运之事,常与论议。妃言:“今四海疲敝,货殖不通,宜轻关易道,通商惠工,则国用自足。”帝深然之,册为贤妃,赐居景仁宫。
然妃性不喜深宫拘束,常怏怏思外事。会帝锐意拓殖,开海禁,设市舶,立《海外特许律》,欲以商权补国用。妃乃请曰:“妾本商贾女,愿效微劳,为陛下理内库,通蕃货。”帝笑曰:“吾知卿必不甘困守宫闱。”遂许之。妃得以“奉旨经营”之名,出掌皇商事,重建李氏商号于无棣港,帆樯所指,远涉暹罗、爪哇、欧罗巴、博安洲诸地。妃明于货殖,精于算计,每观风涛、察物产,皆能预判盈虚,数年之间,海舶云集,蕃货山积,魏币流布四海,岁输内库金银以百万计。
或有御史劾妃“以妃御之尊,操市井之业,辱没国体”,疏至御前,帝掷之于地,曰:“昔管仲通轻重之权,陶朱公积三散之财,皆利国家、济生民。今妃所为,岂异于此?尔等拘于礼法之末,而不见经国之大!”言者惭而退。自是妃益得展其才,尝亲赴博安洲,相度地势,开埠立约,招徕流民,垦殖荒芜。其所立“新杭市”,后为博安洲第一繁盛之地,番汉杂处,货殖殷阜,皆妃之初功也。
妃生晋王准,聪颖类母。幼时,妃常携之观市舶,指千帆曰:“此大魏血脉也,无商不通,无贸不富。”准尝问治生之术,妃曰:“昔陶朱公三致千金,皆散于贫交。商道即仁道,通有无,平物价,惠民生,即报国也。”准谨受教。后帝召诸皇子,问志所向,晋王慨然对曰:“儿臣愿镇海疆,护舶船,使万国帆樯皆仰大魏!”帝大喜,曰:“此吾家千里驹也。”后晋王果平倭乱,肃清海道,开藩东瀛,皆幼训所致也。
妃性俭素,虽执掌巨万,服饰不过寻常,然待人宽厚,御下有恩。商贾有困顿者,常贷之本金;船户遭风涛者,必抚恤其家。是以海商皆感其德,私谥为“护舶天妃”,祀之不绝。
龙兴四十年冬,妃无疾而终,年七十有五。帝方阅奏于乾元殿,闻讯掷笔驰往,执其手泣曰:“卿待朕。”妃笑曰:“妾本商女,得遇陛下,纵横四海,此生无憾。唯愿陛下珍重。”言讫而瞑。帝大恸,辍朝七日,亲定谥曰“庄惠”。葬献陵东园。敕建“惠商坊”于苏州,春秋祀之。
史臣曰:庄惠妃承古圣遗风,扬新朝气象,使魏币流于殊方,蕃货盈于廛市。其一生,以商惠国,以贸强邦,开海疆万里之利,通绝域千载之阻。虽终身未正位中宫,然功在社稷,岂在政战之下?谥曰“庄惠”,庄以履端,惠以济众,诚称其实矣!观武皇帝之世,能破千年礼法之囿,许妃子纵横商海,亦足见其雄主胸襟。妃薨,海商犹祀之为“护舶天妃”,香火不绝,亦足见其德泽之远也。自妃始,商贾之道不复为末业,女子之才亦得耀于青史,岂非千古一人哉!--《后魏书·卷六十四·后妃传下·太祖庄惠妃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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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字晦之,苏州吴县人也。父世为吴中贾客,以诚致赀,称于闾里。明幼丰硕,不好章句,常率里中童稚嬉戏巷陌,抟泥作兽,攀枝摘果,乡人皆笑其憨顽。
年十二,会太祖微时授学吴中书院,见而异之,曰:“是子目有奇光,当习数术。”遂亲授《九章》《周髀》诸算经。
初,明甚苦之,昼夜演算,常至涕泣。一日愤甚,裂书掷地,号泣曰:“宁为市井徒,不作算学囚!”父义闻而怒,笞之二十,驱复学。自是潜心推演,渐得妙趣。同窗犹习加减,明已通方程之术;众人尚困勾股,明已究天元之奥。太祖叹曰:“此子颖悟,非常器也。”
元熙七年,太祖入国子监,明随行入京。时监中生员多贵胄子弟,见一童子登堂讲授,皆哗然不服。明坦然曰:“诸君若疑,可共试之。”遂设算题九道,自《测圆海镜》至《堆垛求积》,监生皆瞠目不能答,明须臾解之。众始叹服,称“神童博士”。
太祖开府北境,建大学于邯郸。定远元年,拜明为算学院监院,时年方十六。明既掌院,革旧鼎新。首废算筹,倡用太祖所传数码;复纂《新算纲目》十八卷,分算术为代数、几何、三角诸科。又依太祖所授“极限”“求积”诸法,推得“宋氏割圆术”,以无穷分割解天象运行,钦天监据以修历,精微远超前代。
帝尝问治河策,明以微积分算水文,定分洪闸方位三十六处。秋汛果安流,冀北免灾。帝赐金紫,明固辞曰:“臣得授天书,岂敢贪天功?”帝益重之。
定远二年,制《格物算经》,以数理释力、热、光、电诸道。清池匠作依其图式造水压机、精纺车,工效倍徙。辽东风灾,明观乾象,演算路径,驰奏撤沿海民户。后三日,屋舍尽摧,人以其预知如神,号“宋龙图”。
然明终身不娶。帝屡欲赐婚,皆叩首泣曰:“臣幼蒙太祖训:算学之道,须究极天人。婚宦琐务,恐分心神。”晚年筑“演玄堂”于大学西北隅,室无长物,唯悬太祖手书“格致求真”四字。尝三月不出户,仆役送食,见满地算稿如山,墙隅列方程十三层,骇以为符箓。
龙兴三十五年,无疾终於演玄堂,年六十二。遗表云:“臣得太祖启瞆,幸以芜才推演新算。今泰西诸国算法日新,愿后学勿守旧册,当继开新境。”箧中无余财,唯《微分精义》手稿未竟。帝辍朝三日,追赠太常卿,谥曰“文宪”。
史臣曰:宋明以商贾子遇太祖,遂成一代算宗。观其《代数通论》,发千古未发之秘;《格物算经》,启百工革新之端。使魏世测量、历法、机械诸学冠绝寰宇。然终身不婚,竭智演算,岂非痴绝?昔祖冲之缀术遗恨,明继绝学而开新章,诚太祖所谓“演天地数”者也!然其术过于幽微,后世能通者渐稀,良可叹欤。--《后魏书·卷一百二十四·列传第八十四·宋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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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卿,字明贞,苏州吴县人也。其先出自陇西李氏,永嘉南渡时徙居吴中。父言,业贾而通儒,家饶于财而好施与。母陈氏,出自会稽士族,通晓书传。子卿生而颖异,双目如炬,五岁能诵《孝经》,七岁通《毛诗》,乡人异之,称皆神童。
年十三,请就学于乡塾。时俗女子皆深居闺阁,父初不许,子卿泣告曰:“班昭续《汉书》,蔡琰传《胡笳》,岂非女子乎?儿愿效先贤,不以巾帼自限。”父奇其志,乃许之。同塾生皆男子,或窃窥私语,子卿置若罔闻,日诵千言。尝与诸生论《孟子》“尽心”章,曰:“尽心非徒知也,要在践行。譬如烛火,非独照室,亦当暖屋。”师惊其言,叹曰:“使为男子,必为国之栋梁。”
时太祖寒微,尝隐于苏杭,执教于乡塾。见子卿慧悟绝伦,尤明心性之理,乃私授格物致知之学。太祖尝问:“格竹七日,可得何理?”子卿对曰:“竹中空外直,非惟物理,亦见人心。君子虚怀若竹,节劲如筠。”太祖抚掌称善,遂授心学秘要。时人皆重程朱,子卿独曰:“程朱格物,或流于支离;心学直指本心,乃真圣门血脉。”同窗宋明者,善算学,尝戏问:“姊终日观心,可能食否?”子卿正色曰:“心不正则食不甘,寝不安,岂曰无益?”闻者皆肃然。
年十六,父母欲字之同邑富室。子卿闻之,闭户三日,书表以献,曰:“儿闻《礼记》云‘婚姻者,合二姓之好’,然未闻以道义殉俗礼者。昔缇萦救父,文君夜奔,皆明志而行义。儿志在圣学,愿效曹大家故事,立言明道,非为室家计也。若强适人,有死而已。”书成,血泪斑驳浸透纸背。父怒,锢之闺中。会太祖遣使说其父,言:“昔孔子适周问礼,老子犹谓之师。今令媛得天地灵秀,若得深造,他日当为女中尧舜,光耀门楣岂止于婚姻哉?”父素敬太祖,且观女志不可夺,遂罢婚议。
自是游学天下,从大儒吕义于泰山书院。跋涉江河,历冀、兖、青、徐诸州,所至必访名贤。尝于汴梁国子监与诸生辩难,析“知行合一”之旨。有博士诘问:“女子言知行之要,岂非僭越?”对曰:“昔文母辅周,邑姜治齐,皆知行兼备。道无分男女,惟在明晦耳。”满座叹服。祭酒欲荐为女博士,子卿谢曰:“学未成,不敢虚居其位。”乃著《心鉴录》三篇,阐发良知之教。其文曰:“良知如明镜,物来则照,不将不迎。”又云:“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犹饥之必食,渴之必饮。”士林争相传抄,京师为之纸贵。
及太祖坐断北疆,开北境大学于邯郸。诏设经学院,廷议院长人选,众皆推耆儒。太祖独曰:“子卿虽年少,却得心学真义,堪当此任。”遂特授经学院院长,秩五品,开女子仕学之先河。时年二十有二,朝野哗然。有御史劾奏“牝鸡司晨,非国之福”,子卿上《谢表》言:“尧舜之道,孝弟而已;孔孟之学,仁义为先。岂以男女殊途?”太祖批答:“朕观子卿,不让文成。”乃止。
在任十年,倡“经世致用”之说,融心学于实务。建格物堂、知行斋,亲撰《大学衍义补》百余卷。尝谓诸生:“昔太祖定北疆,非空谈致良知者。吾辈当以心学正人心,以格物促民生。”增授农政、水利、刑名诸科,曰:“此皆格物之实功也。”龙兴三年,河北大旱,子卿率诸生考察地理,作《水经注疏》,建言开渠十二道,溉田万顷。太祖嘉纳,赐麒麟服。
终身不嫁,世莫知其所由。或传其少时尝慕一人,然终不可得。晚年有女弟子私问:“先生独处,可觉孤寂?”子卿默然良久,指庭前松曰:“此木生於崖隙,扎根於石中,世人见其孤直,焉知其中自有天地?”弟子遂不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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