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219章 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2/2页)“这里污秽低贱,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前面有更好的风景,我带您……”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突然从石院内传出!
那声音不像人声,更像是野兽濒死前的哀嚎,其中蕴含的巨大痛苦,穿透石墙,直刺人心。
洛桑脸色一沉,这帮低贱的家奴崽子,受刑就受刑,鬼哭狼嚎什么,惊扰了贵客怎么办?
李自成不顾洛桑的阻拦,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石院内。
他循声走进了南边的一个石屋,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守卫正围着中间一个血人,看样子也是个朗声。
一旁的墙上还挂着几把形状怪异弯刀,角落里摆满了各种刑具。
其中一些李自成还认得,站笼、木枷、烙铁等等,一应俱全。
李自成指着中间正在受刑的囊生,冷冷地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洛桑随意地摆摆手,解释道:
“这狗东西偷看了不该看的,正在执行剜眼。”
李自成眯起眼睛,看到那朗生的头上,紧紧箍着一个石头挖成的帽子,不由得有些疑惑。
“剜眼?”
“剜眼戴石帽干嘛?”
洛桑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居士既然有兴趣,自当为您演示一番。”
“这叫‘压石挤眼’,是我们老爷最喜欢的招数。”
“据说这样剜出来的眼睛,才够饱满。”
说罢,洛桑朝那几个守卫努了努嘴,示意他们继续行刑。
几个守卫点点头,其中两人吃力地抬来另一块更重的石板,嘿呦一声,用力压在了那囊生头顶的石帽上。
这便是压石。
“喀……喀嚓……”
随着守卫们不断往压石上添置重物,逐渐向下施加压力,石板下面的朗生开始不停地哆嗦。
他紧紧咬住牙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来抵抗头上的巨大压力。
可随着压力越来越大,他得头骨开始逐渐变形、开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不多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李自成面色平静地看完了这一幕,但藏在袖中的拳头早已捏得发白。
他强忍着想杀人的冲动,缓缓走出牢房。
他看着身旁的洛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退下吧。”
“可是,居士……”
李自成的声音里带上了沙场上的杀气:
“滚!”
洛桑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言,行了个礼便慌不择路地跑了。
李自成在原地站了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手上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异域番邦,也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薛志恒提醒过他,入乡随俗。
李自成漫无目的地在庄园内闲逛,他走到一处马厩旁,抚摸着面前神骏的河曲马,试图平复心情。
此时他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正趴着一个朗生,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李自成凑上去,仔细打量后,他才认出了面前的朗生,这小子好像之前给他当过人桥。
他操着半生不熟的西番话,开口问道:
“喂,你叫什么?”
这朗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便立刻低下头,不停地对着李自成磕头,浑身颤抖着求饶。
李自成看着他惊恐的脸,放缓了语气,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牦牛肉干递了过去。
朗生愣住了,他想接又不敢接,生怕面前的贵人拿他寻开心。
他可听说过,有的朗生因为随意接下了贵人的赏赐,就被砍掉了一只手。
李自成一把将肉干塞到面前的朗生手里,示意他放松。
随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石院,连说带比划地交流起来。
“你石院子.刑罚”
朗生惊恐地摇着头,不敢说话。
李自成叹了口气,指了指远处人声鼎沸的法会现场,然后做出一个敲锣打鼓的动作,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位,最后指着朗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我听说办法会.用的都是你们身上的器官.?”
他艰难地比划着,
“……是真的吗?”
这个动作仿佛触动了朗生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的身体僵住了,木讷的眼睛中好像有了点神色。
他鼓起勇气,也学着李自成比划起来。
经过一番连比划带猜的艰难沟通,李自成也明白了眼前这个朗生的身世。
他叫次仁,是丹增却吉老爷家的奴隶崽子。
家里一共五口,爹娘,姐姐和小弟。
他爹因为欠下地租,沦为老爷的奴隶,后面被活活打死了。
他娘因为打翻了一碗给老爷的糌粑,被扔进了洞子。
姐姐很早就不见了,听说是被人选中
家里只剩下次仁和弟弟,两人相依为命
次仁的弟弟十分聪明,总能讨得老爷的欢心,每每做事都能让老爷满意。
次仁很高兴,他本以为弟弟会凭借这份聪明,摆脱朗生的身份;
随后一路平步青云,成为庄园里的管事。
但后来,朱喀寺的上师发现了他的弟弟。
上师说他天资聪慧,有佛缘,所以就将其带到了寺里。
等次仁再见到弟弟时,他已经被拆成了好几份。
伶俐的皮、圆润光滑的头,满佛性的腿.
次仁比划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每当有法会举办时,次仁都能听到他弟弟发出的声音,想起那个聪明的男孩。
李自成听罢,只觉得胸口好像被千斤巨石给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良久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次仁:
“你的家人都被害光了,你难道不敢反抗吗?”
次仁茫然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解。
反抗?
反抗是什么?
但凡对老爷有一丝不敬,都会被送进石屋,
这片土地上没有朗生敢反抗老爷。
李自成盯着次仁,一字一顿地说道:
“老爷,未必生来就是老爷。”
李自成对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灵魂,问出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问题:
“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们番人.不懂吗?”
被河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