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黄竹村首义
第223章 黄竹村首义 (第1/2页)崇祯六年,秋,保宁府昭化县境内。
稻子早已收割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稻茬伫立在秋风中,揭示着这一个难得的丰年。
然而,田间地头的农人们脸上却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反倒是一个个愁眉苦脸。
刚刚收割完的稻谷,还没捂热乎,转头就被官府给征了上去。
农户们忙活了一整年,到头来半粒米也没剩下,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可即便是这样,官府仍旧不满意,京师的摊派是收上来了,但他们的好处就不用收了吗?
于是,一批又一批由税吏和衙役组成的催科队又被派了出去,继续肆虐乡邻。
其中一队人马,火急火燎的闯进了昭化县南边的黄竹村。
为首的税吏头子,是个名叫李威的胖子,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里满是贪婪和暴虐。
他一进村,便带着人直奔黄竹村粮长杨树生的家门而去。
杨树生年过六旬,一辈子老实本分,在村里德高望重。
面对李威的催征,他佝偻着身子,几乎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官爷,黄竹村今年的税赋真的已经交过了,您看,这是县里刚发的纳获串票;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如今家家户户都已是仓无余粮,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啊!”
李威一把抢过文书,看都懒得看,直接撕了个粉碎。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早已泛黄的册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放你娘的屁!”
他指着册子,唾沫横飞地吼道,
“这本黄册上清清楚楚地记着,你们黄竹村有一百八十二户人家,如今核算后,发现你们少交了四十二户的粮税!今天必须给老子补齐!”
杨树生一听,如遭雷击。
他黄竹村现在拢共才一百多户,怎么又凭空多出来了四十二户的欠饷?
他颤抖着解释道:
“官爷,这.这都不知道是哪年的黄册了?怎么能拿它来定税?”
“我们黄竹村里,早就没有这么多户人家了啊,您明察,您明察啊!”
“明察?”
李威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挥了出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杨树生的脸上,将他打得一个踉跄,眼冒金星。
“老东西!你当本官好糊弄吗?”
李威指着杨树生的鼻子,凶神恶煞地骂道,
“今天必须把欠饷交齐,一文都不能少!交不齐,就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抵罪!”
杨树生捂着火辣辣的脸,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他身为粮长,每到夏秋时节是最难熬的。
一边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一边是朝廷压下来的催缴任务。
这些年,好多次都是他自掏腰包,东拼西凑,才帮着乡亲们补上缺口。
好在他儿子杨平在附近村镇行商,能做点小买卖,否则这个家早就被掏空了。
面对李威的威逼,杨树生别无他法,只能回到村里,挨家挨户地催缴。
结果不出所料,乡亲们的家里早就空空如也。
先前缴税就已经被扒了一层皮,现在还要凭空补上近一半的税赋,他们哪还能拿得出来?
无奈之下,杨树生只能空着手回去复命。
李威一看,当场就炸锅了。
他根本不信杨树生的说辞,只当是这帮刁民在故意抗税。
“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
他不顾杨树生这个老粮长的苦苦哀求,大手一挥,带着手下的衙役,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村子。
砸门抢粮,扒房夺物,一时间整个黄竹村,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可村子里早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帮如狼似虎的衙役忙活了半天,收获甚微。
杨树生见状,趁机跪在地上,再次求他们:
“官爷,乡亲们实在是没有余粮了!村里连明年的种粮,都被搜走了!”
“求求您高抬贵手,给大伙儿留条活路吧!”
李威没能搜到钱粮,一腔邪火无处发泄。
他看着面前这个碍事的老东西,越想越气,抬脚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杨树生这个筹粮不力的粮长头上。
“老不死的!都是你!肯定是你把粮食藏起来了!”
杨树生一把年纪,哪经得起这般殴打,很快便被打得蜷缩在地,口鼻流血,奄奄一息。
饶是这样,李威还不解气,又命人将杨树生捆起来,要带回衙门判他个“侵欺税粮”的重罪。
就在此时,杨树生的儿子,杨平,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他刚从隔壁村子行商回来,正好看到了他爹被踹倒痛殴的一幕。
见此情形,他血气直冲头顶,双目赤红,如同要滴出血来。
杨平扔掉肩上的货担,一个箭步,冲到一户农家的柴房前,抄起一把砍柴刀,就要冲出去砍了这帮税吏。
“平哥儿!等等!”
“杨平!你冷静点!”
几个乡亲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死死地拦住了他。
杨平急了,他奋力挣扎着,对着这帮“好心”的乡亲,怒声质问道:
“这帮税吏前来催征,我爹这是在替你们说话!”
“你们不帮忙就算了,反倒拦着我?”
“你们的良心呢?”
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汉子:
“刘三喜!你那年打猎被野猪顶伤了腿,是我爹砸锅卖铁,帮你交上了丁银,你莫非忘了?”
说着,他又指向另一个:
“陆大至!那年你家老大生病,请郎中花光了积蓄,是谁替你缴上的粮税?”
“还有你赵伟家!你周治家!你们哪一个,没受过我爹的恩惠?”
“现在,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帮狗东西殴打我爹,无动于衷?!”
听了杨平的质问,在场的不少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杨平看着这帮麻木的乡亲,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更是一片冰凉。
“好!你们不去,老子自己去!”
“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听了这话,刚刚被点到的刘三喜赶紧站了出来:
“杨大哥,别冲动啊!”
“这群税吏衙役可是朝廷的人,杀了他们,不就等于杀官造反了吗?”
“那可是要杀头的!”
杨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杀就杀了!老子大不了跑到龙安府,投贼造反去!”
“也好过在朝廷治下,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窝囊日子!”
杨平本就是行脚商,最近一段时间,他可是和龙务府来的那帮商人,混得很熟,听说了不少龙安府的消息。
如今,他爹被打得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杨平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反就反了!
杨平猛地一甩,挣脱了乡亲们的拉扯,他抄起柴刀,怒吼一声,冲向了不远处的税吏头子李威。
“狗官!老子跟你拼了!”
此时的李威还沉浸在愤怒中,根本没想到这帮老实巴交的农民里,竟然还有人敢反抗。
等他听到杨平的怒吼时,那柄厚重的柴刀已经落在了他的头上。
“噗嗤!”
只听一声闷响,锋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地砍进了李威的脖颈。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瞬间溅了杨平满脸。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在场所有的税吏,所有的税吏百姓,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杀杀人了!刁民杀官造反了!”
一名税吏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这声尖叫,如同一个信号。
四周的衙役们回过神来,纷纷抽出腰刀,朝着杨平围了上去。
杨平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吃力地躲闪着衙役的围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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