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慧眼鉴宝(三)
第二十二章慧眼鉴宝(三) (第2/2页)林深突然注意到她风衣口袋露出的角照片,除了与自己相似的男子,还有个穿中山装的老者,胸前别着枚青天白日勋章。
“民国二十三年,故宫失窃案的主谋不是我祖父。”林深的指尖滑过虎符的齿痕,“是你们的先祖,肃亲王善耆。”
照骨镜突然发出悲鸣,镜面里闪过列火车,穿中山装的老者正将个檀木匣交给日本宪兵。金发女子的脸色瞬间煞白,枪管哐当落地。
井里传来阵龙吟般的轰鸣,林深转身跳进枯井,却发现井底出现了条隧道,墙壁上的火把自动燃起,照亮了两侧的壁画——正是他在铜镜里看到的白梅宫墙,只是这次,穿玄色朝服的男子背后,站着个佩刀的锦衣卫,面容赫然是林深自己。
隧道尽头的石门上,刻着行篆字:“七星聚,玄武开,非真龙,莫进来。”
林深将合璧的玉佩按在门环上,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间堆满兵器的石室。正中央的石台上,端放着个熟悉的黑檀木盒——与老周捧出的那个一模一样。
打开时,里面却没有玉玺,只有张泛黄的纸,是份崇祯十七年的锦衣卫密档。记载着当年位沈姓校尉假传圣旨,将传国玉玺从玄武门运出,藏匿于“龙城之眼”。
“龙城之眼就是...”林深的话被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金发女子举着火把冲进来,身后跟着群举枪的黑衣人。
“把密档交出来!”她的火把照向石室角落,那里竟坐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正用指甲在墙上刻着什么。
林深凑近看时,老者刻的竟是串日期:“三月十九,煤山;三月廿九,龙城。”而他的手腕上,戴着块与林深相同的玉佩。
“祖父?”林深的声音发颤。
老者缓缓抬头,露出张与林深如出辙的脸,只是眼窝深陷,瞳孔里爬满血丝。“玉玺...在龙首山...”他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将枚青铜钥匙塞进他掌心,“沈知意的墓...”
火把突然熄灭,石室陷入片漆黑。林深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上脚踝,低头看时,竟是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正衔着片白梅瓣蹭他的靴面。
“是雪龙子。”黑暗中传来沈知意的声音,“当年你养的灵蛇,守着玉玺等了三百年。”
枪声突然响起,林深被蛇拖拽着钻进条侧道。身后传来金发女子的尖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撕咬那些黑衣人。侧道尽头的微光里,他看见座汉白玉牌坊,额题“玄武”二字,坊柱上盘着的石龙,眼睛正是用血红玛瑙镶嵌的。
雪龙子突然钻进牌坊下的石缝,林深跟着趴下去,发现石缝后是条仅容人匍匐的通道。爬了约莫丈许,前方透出光亮,钻出时竟置身于座古墓的耳室,墙上的壁画正描绘着场宫变——穿蟒袍的男子被缢于煤山,而远处的玄武门,个锦衣卫正抱着个锦盒策马狂奔。
主墓室的石门上,挂着块“沈”字牌匾。林深用青铜钥匙打开门,看见口悬在半空的金丝楠木棺,棺身缠着七道铁链,每道链环上都刻着星象图。
棺下的石台上,摆着个熟悉的青铜爵,正是藏珍轩那只。爵里盛着半杯青绿色的液体,水面漂浮着张叠起的纸。
展开时,是沈知意的字迹:“吾夫林啸,锦衣卫翊麾校尉,崇祯十七年护玺南迁,伪作自缢以惑敌。三月廿九,吾于龙城玄武门将玉玺藏于...”
字迹突然中断,纸角还留着道齿痕。林深突然想起井里那个老者,此刻才明白祖父为何会疯癫——他守着这个秘密,看着历史被篡改,却不能说。
棺椁突然剧烈摇晃,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深抬头,看见棺盖正在缓缓开启,里面透出的金光将他整个人笼罩。他仿佛又回到了聚宝阁,指尖触到照骨镜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沈知意将锦盒塞进他怀里,金步摇的流苏扫过他手背。
——煤山的歪脖树下,他看着替身被吊上枝头,转身跃下城墙。
——康熙年间的雨夜,他躲在聚宝阁的密室,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烙铁下嘶吼。
——民国二十三年的火车上,祖父将青铜钥匙塞进父亲襁褓,自己吞下密档碎片。
棺盖完全打开的刹那,林深看见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个嵌满宝石的金漆盒。打开时,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衬垫上留着个玉玺形状的凹痕,旁边放着半块玉佩——与他的那半合成完整的太极图。
“玉玺早就不在了。”金发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手下正用枪指着老者,“当年你祖父把它交给了日本人,换了你父亲的命。”
老者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落了棺椁上的灰尘:“错了...都错了...”他的手指向金漆盒的底部,“沈知意留了后手...”
林深翻转盒子,发现底部刻着行小字:“以血为引,方见真章。”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凹痕里,金色的纹路瞬间蔓延开来,在墓壁上投射出段影像——
沈知意站在龙首山的悬崖边,将玉玺扔进万丈深渊,转身对着镜头露出微笑,鬓边的金步摇正映着初升的朝阳。
“原来如此。”林深看着影像里的日期,正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廿九,“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墓顶突然传来巨响,碎石砸落间,林深看见龙首山的轮廓正在逼近。原来这座古墓就藏在山腹之中,而此刻,整座山体正在坍塌。
“走!”老者拽着林深冲向耳室,雪龙子在前方引路,“玄武门将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穿过牌坊的瞬间,林深回头望去,看见金发女子正跪在金漆盒前痛哭,她的手下已被落石掩埋。照骨镜从她手中滑落,镜面最后映出的,是沈知意与穿锦衣卫服饰的自己并肩而立的身影。
他们顺着隧道狂奔,身后传来山体坍塌的轰鸣。爬出枯井时,藏珍轩已化为片火海,掌柜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正对着他们拱手作别。
东街的青石板已被染红,龙牌卫的尸体横七竖八。老者突然咳出鲜血,他拽住林深的手腕,将那半枚虎符塞进他掌心:“守玺人...代代相传...”
林深看着祖父在怀中断气,突然发现他后颈也有个蟠螭纹纹身,只是比自己的多了道刀疤。
报童的吆喝声再次响起:“号外号外!龙首山塌方,惊现明代锦衣卫墓!”
林深摸向胸口,玉佩不知何时合二为一,背面刻着的“林啸”二字正在发烫。后腰的纹身突然灼痛,他扯开衣衫,看见“三月廿九,等你”的字迹旁,多了行小字:“沈知意于龙首山。”
朝阳穿透云层,照亮了苍龙城的轮廓,竟与他腰间的罗盘形状分毫不差。林深握紧手中的虎符与玉佩,转身向龙首山走去。他知道,找到沈知意的墓,才算真正解开这三百年的迷局。
山脚下,个穿月白衫的女子正等在那里,鬓边斜插着支素银簪,笑起来时,眼角有颗与沈知意相同的泪痣。
“林先生,我叫苏晚。”她递过只青铜爵,正是藏珍轩那只,“家母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爵底的红玛瑙突然亮起,映出苏晚掌心的胎记——正是朵白梅花。
林深接过青铜爵,触到流槽的瞬间,爵身突然渗出些暗红液体,滴在地上,竟开出朵血红色的梅花。
远处的龙首山巅,传来阵清脆的铜铃声,像是有人在回应三百年前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