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天山新政
第182章 天山新政 (第2/2页)孩子们眼睛亮了。
可挑战依然存在。
有维吾尔家长担心:“学汉话,会不会忘了我们的歌?”
覃玉立刻调整课程:上午学通用语和算术,下午设“民族文化课”——维吾尔老人教木卡姆民歌,哈萨克长者讲草原史诗,汉人教师讲张骞、班超通西域的故事。
“文化不是非此即彼,”她说,“是百花齐放。”
渐渐地,变化悄然发生。
市集上,汉商开始学维吾尔语讨价还价;维吾尔妇人用新学的算术,不再被中间商坑;哈萨克牧民用驿道运羊毛,换回铁锅和棉布,第一次过冬不用愁。
而每天清晨,人们都能看见雪魄在城头巡视。
它不吼不闹,只是慢悠悠地走,偶尔停下,嗅嗅墙缝里的草芽。孩子们不怕它,常追着喊“白虎哥哥”;老人见它经过,会默默行礼——在他们心里,这白虎不再是猛兽,而是新政权的守护神。
“它比任何告示都有说服力。”向拯民对覃玉说,“百姓不怕官,怕的是不公。可雪魄从不偏心——它对汉人孩子和维吾尔孩子,一样温柔。”
一天夜里,向拯民在议事堂整理公文。窗外风雪大作,忽然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艾力,怀里抱着一个铜壶。
“将军,这是我新打的。”他声音低沉,“壶身刻了天山,壶盖是白虎。送给学堂,给孩子喝水用。”
向拯民接过壶,沉甸甸的,温润如玉。壶底果然刻着一行小字:“手艺为生,知识为光。”
他喉头一哽:“谢谢。”
艾力摇头:“该我谢您。以前,我只觉得自己是个打铜的。现在,我觉得自己是个匠人——有尊严的匠人。”
类似的故事越来越多。
有个哈萨克少年,原本只会放羊,如今在学堂学会记账,帮部落算清了十年糊涂账;一个汉人老农,用新学的水利知识,帮维吾尔邻居修好坎儿井,两家从此结为亲家。
向拯民看在眼里,心中既喜且忧。
“新政见效了,”他对覃玉说,“可若只靠我们推,终究是外力。得让他们自己生出改变的愿望。”
于是,他增设“百姓议事日”——每月初一,任何人可上台提建议。有人提议“设女子织坊”,有人建议“开夜市”,还有孩子大声说:“能不能给雪魄建个窝?它总睡城墙!”
全场哄笑,向拯民却认真点头:“准。明日开工。”
新政百日,乌拉城焕然一新。
赋税减了,百姓敢存粮了;作坊活了,街上多了叮当锤声;学堂满了,连六十岁的老人都来认字;而雪魄,成了孩子们睡前故事里的英雄。
冬至那天,全城举办“新政感恩宴”。没有官阶座次,各族围坐火堆。艾力献上新铜壶煮的奶茶,哈萨克牧民带来马奶酒,汉人蒸了白面馍,维吾尔姑娘跳起欢快的舞蹈。
向拯民端着粗陶碗,站在中央:“这一碗,敬天山,敬百姓,敬每一个愿意相信明天的人。”
雪魄卧在火堆旁,尾巴轻轻摆动,映着火光,如一道流动的银河。
覃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你看,他们开始自己管事了——今天三个村争水,没找官府,自己开了个小会,按坎儿井老规矩分好了。”
向拯民笑了。他知道,真正的治理,不是事事亲为,而是让人人有责、人人有权。
夜深了,人群散去。向拯民独自登上城楼。雪已停,月光如水,洒在沉睡的乌拉城上。
远处,学堂的灯还亮着——那是夜读的孩子;工坊的锤声未歇——那是赶制订单的匠人;而雪魄,静静卧在城垛上,望着群山,如一座活着的界碑。
风过天山,卷起细雪如絮。
而在这一刻,向拯民终于确信——
新政不是纸上条文,
而是千家万户灶上的热气,
是孩子书包里的课本,
是匠人手中的锤,
是雪魄眼中,那抹永不熄灭的光。